寧息聞言,眼神閃了閃道:“夫人不會覺得三夫人的地位太低了嗎?”
徐蘭君卷起唇角,將手中的銀簽子放到盤子中,道:“自然不會。她的女兒現如今是皇上身邊的妃嬪,她便是半個嶽母,這女婿的名號可不小。”
寧息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點點嘲諷:“她這個嶽母也是她自己奉的,這樣女婿她也敢認才叫人覺得奇了。”
徐蘭君不動聲色地嘲笑了一下,才道:“無論怎樣,這個麵子我是給了。”
身畔的人取來一支魚骨圓扇子,一下一下地扇著道:“這三夫人和四小姐是處心積慮了,隻是不知道她們此次意欲何為。”
寧息的唏噓讓徐蘭君也不自覺地蹙了一下眉心,才道:“兩個後生,還能有什麼目的,無非就是想借著我的幫助穩固自己的地位罷了。她們還真當我老糊塗了。”
寧息手下沒有停歇,隻是有節奏的揮著道:“這三夫人也就算了,奴婢看著,四小姐是個有主意的人。”
徐蘭君微微闔眸道:“你是看到明白了。這個上官香嬋可比她的娘有心機的多。現在丞相府中烏煙瘴氣一團汙穢,我早就有心要回去收拾一下,如今也正好借著這二人的心思回去罷,她們能算計的,便叫我也算計一下罷。”
京郊。
這一日陽光晴好,麗日散著明亮的光澤一層層地打在人的身上,十分溫暖,明月和苑竹一起在軍營旁邊的空地上打了兩個木樁,扯上一根麻繩,便將前幾日因著陰雨受潮的被褥都拿出來曬了曬。
苑竹單手拿一直竹竿輕巧地拍打著被褥的麵子,不輕不重地敲打將裏麵有些粘連在一起的棉花一點點地打到鬆散,將那水分一層層的打出來。
明月的風濕在這樣豔陽高照的天氣中終於好了一點,但是還有沉悶的疼痛蔓延,她勉強地站在一邊幫忙,倒是看到苑竹有些不忍心,她慢下手裏的功夫道:“主子身上還不好,這裏是風口嗎,還是不要站在這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明月清淺一笑,貝齒外露,襯著那雙朱唇越發有神采,宛若一直清靈的白鴿落羽唇角,道:“前幾日天氣不好,整日在房中人都要發黴了,現下你在這裏曬被子,我也出來曬一曬。”
正好巧兒捧了洗幹淨的被褥麵料送來,聽到明月這樣說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上前道:“主子這會子有心思說喜,自然是沒什麼事情了。”
明月嗔笑一聲,便想要上前幫忙,巧兒立即將那東西挪到一邊道:“主子還是休息一下吧,奴婢可不敢用您,若是再粘上黴可怎麼好。”
嘴角的笑意逐漸漾開,恍若一顆石子透進一片平靜的湖麵,將那飽含輕寧由衷的喜色逐漸擴散開來,正想嗔怪幾句,便聽得身後一陣馬蹄叩地的聲音,明月驀然旋身,一襲白衣好似一朵盛開的純潔百合一般綻放,朱唇嘴角的笑意還未褪去,水樣星眸之中便映照著那男子俊美的容顏。
鳳邪身下一匹棗紅色駿馬,他單手一緊韁繩,那馬匹便停下腳步,鳳眸之中反射出明月那一旋身的清靈,出塵絕麗的容顏之上帶著淡淡的洋溢著純淨地笑意,在一瞬間驚豔了鳳邪的雙眸。
他側身下馬,就看到明月的嘴角挑了挑,再次向上揚起,身畔正在忙碌的兩位侍女見狀急忙福身行禮道:“王爺萬福金安。”
鳳邪簡短地頷首一下,道:“不必多禮,都起來罷。”
身後的茗煙將那匹馬牽到一旁休息,巧兒與苑竹便心照不宣地各自坐著事情。
“許久不見王爺了。”聲線恍若溪水一般清靈,明月雙眸微微眯起,纖長的睫毛便交織在一起,恍若一輪弦月。
“雪國時疫蔓延,月王亦派來使者問候。”鳳邪嗓音帶著低沉的磁性,讓人足以在一瞬間沉淪。
明月垂下眼瞼,道:“京郊的時疫已經控製住了,現下隻等時間修養。”
“辛苦你了。”鳳邪這句話不知道是為著自己還是為著那些百姓,明月聞言卻是沒有說話,一陣靜默在兩人隻見蔓延。
頓了頓,鳳邪便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陽春描花瓷瓶,道:“前幾日陰雨連綿,阮太醫恐你舊跡發作,便讓我送來一瓶活絡膏。”
明月輕挑一下淡掃的蛾眉,便抬起柔荑接過道:“替我多謝他。”
她將那藥瓶拿在手心,圓潤的冰涼便順著掌心傳到心中,她緘默一下,末了,才道:“也要多謝你。”
鳳邪的狹長深邃的長眸之中幾乎是泛起一瞬間的溫柔和煦,不過片刻便彌散在如墨般的瞳孔之中,他菲薄的唇挽起一個淡淡的弧度道:“萬望你回去時候多加小心防備。”
明月一怔,抬眸看下向他仿佛一湖春水般沉靜的眸子,才應聲道:“我會的。”
有微微的清風吹過,鳳邪月白色的長袍在清風當中飄逸起落,他的嘴角湛然含笑,隻是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