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卷起,上官香嬋似笑非笑地將麵前的茶向那女子推了推,聲線四平八穩地道:“許久不見三娘了,最近在娘家保養得更滋潤了。”
燈光將林夢心的臉照了個清楚,隻見她今日穿了一件絹紗流彩暗花紋藕荷色羅衫,領口袖間皆是金絲線勾勒得繁複花紋。
一頭青絲挽起,梳做一個簡單倭墮髻,鬢邊的簪花全部是用撚金銀絲織錦製作的花嵌,尤其是發髻上的一支鎏金鑲嵌紅寶石的並蒂蓮花簪子,在這跳躍火苗的照射下更顯得她雍容華貴,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
而林夢心本人也要比從前保養得更加得宜,麵色看起來更加紅潤了一些,身體圓潤纖和有度,整個人看起來豐韻了不少。
林夢心不自覺地一笑,旋及執起桌子上那隻白瓷描玉竹的茶盞道:“若是不保養的好一些,難免會被府中的一些狐媚子給踩在腳下了。”
上官香嬋隨手撚起腰間的縐紗手絹掩了掩唇角,才道:“說的也是,從前二娘得意的時候,也少有您這般光鮮亮麗,到底是蓮葉姐姐有能耐,才叫您現下容光煥發。”
林夢心聞言,麵上頗有得色,她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才悠悠開口道:“府中最近有人大唱翻身記,如今正在得意的時候。我自然是要出去避避風頭,你怎的現在就叫我回來了?”
上官香嬋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自得的林夢心,眼底極快地劃過一絲不屑地鄙夷,旋及養著笑臉道:“人總有得意的時候,但是您一回來,這二人不就得意不起來了?”
林夢心從前被王秀芝壓製的很重,心中原本就因為自己的是庶出的緣故壓抑不已,而如今上官香嬋幫助他的女兒成為了皇上的妃嬪,她自然是一番揚眉吐氣,雖說她們的敵人上官明月卻因為各種原因進了宮,但是她不在府中,林夢心和王秀芝之間就更好鬥一些,一時隻見也是不分上下。
然而前一段時間,林夢心的母親因著身子有些不爽快,便叫她回家侍疾。林夢心雖然不甘心此刻離開,但是到底因著明爭暗鬥的事情心中也有些疲累,幹脆借著這件事情回到自己的娘家享受了半個月的清福。
說是回家侍奉其實也不不過是個幌子,林夢心現在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說是炙手可熱也不為過。如今她回娘家幾日,王秀芝便借著由頭重新得到了上官豐的寵愛,自然是叫她心中有些不平衡的。
林夢心聽到上官香嬋的奉承,還是比較受用的,她抬手捋了一下鬢邊垂下的累累紅珠流蘇,手腕上那支色澤極翠的老坑玉鐲便在碰撞之下發出一聲清響。
“這王秀芝在府中這麼多年也不是白呆的,她能再度起勢也是意料中事。”林夢心到底還是老油子,自然知道喜怒不形於色這樣的說法。
畢竟自己女兒蓮葉能夠上位也全憑上官香嬋的幫助,由此便可見她的手段並不一般,林夢心在她的麵前還是存了幾分遮掩的。
上官香嬋也不急於勸說,隻是淡淡一笑,美眸流轉一下道:“三娘也是好氣性。現在也沉得住氣。隻是上官明月已然回府,想來今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什麼?”林夢心驀然聽到明月回府的事情果然陡然一驚,她手下驟然攥起,然而很快便端正坐好,口氣中微微含著一點詫異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上官香嬋抬手將鬢邊的碎發撩起挽到耳後,似是不在意地道:“前幾日皇上親自下旨,已經恢複了上官明月醫女的身份。甚至賜了她醫女聖手的稱號,命她暫居丞相府中治理京郊的時疫。想來她現下人還在京郊沒有回來。怎麼,三娘竟不知道這件事情?”
林夢心的眼中充滿著不可置信,但是她終究壓了幾分,忍耐住幾欲出口的埋怨,沉聲道:“這幾日我一直在娘家,自然還沒有聯係到蓮葉。”
她頓了頓,隨後調轉話鋒對著上官香嬋道:“你這麼急著叫我回來便是因為這件事情罷?”
上官香嬋聞言倒是神色淡淡,好似平靜的湖麵一般不見起伏,唇角微微上揚道:“若就是這件事情也就算了,隻是上官明月現下頗得爹爹的寵愛,隻怕是眼瞅著炙手可熱,三娘你將來扶正的希望隻怕是越來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