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動作一滯,便見明月瞄了一個身形還算敏捷的小太監道:“你去用雄黃將床上熏一遍,記住,哪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那小太監應聲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雄黃紙燒了起來,很快,便見到十數隻錢串子從床鋪的邊邊角角中爬了出來,那小太監立即叫了一聲,眾人紛紛上前用開水燙了一遍,這才將那裏清理幹淨。
明月看了一眼,才道:“這次可以了。”
眾人也才跟著身上一鬆,七手八腳的將芯貴嬪抱到床上,用錦被包裹起來,她受了一番驚嚇,身上還哆嗦著,但是還沒有轉醒的情況。
歡雲嚇得渾身直哆嗦,明月吩咐了巧兒去取來藥箱,自己環顧四周,忽而嗅到一陣花香,她轉首,便見到那熏爐的附近有著幾盆石榴開的正盛。
明月沉吟幾分後便蹙眉,雙眸之中隱隱浮現石榴花鮮紅的顏色,聲線中纏繞上幾絲冰涼:“這些話是誰送來的?”
彩雲剛給芯貴嬪掖好了被角兒,轉過身來道:“這石榴花是內務府送來孝敬娘娘的,說石榴溫暖多子,冬日裏養著還對身體好。”
眸光瞟了一下那盛開的顏色,明月冷聲道:“搬出去砸碎。如今驚蟄剛過,這樣的花最容易招小蟲子,等下若是在花盆中看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直接用滾了的熱水燙死了,先不要回了皇上。”
彩雲和歡雲對視一眼,立即吩咐了那些小太監們收拾出去,一行人在院子中霹靂嘩啦地敲碎,便聽見一聲驚呼,旋及有個小太監便幾步跑回來給明月行了一個禮,麵上還有些驚懼道:“太子妃,那花盆中有好多的錢串子。”
說話間,眾人都跟著打了一個寒噤,好似那些蠕動的觸角在脖頸上走了一遭,細細的癢感讓人覺得脊背一陣白毛汗。
明月雙眸之中升騰起一層寒霜,冷冷道:“都處理幹淨了嗎?”
“是,都已經用熱水燙死了。”那小太監忙不迭的回答。
明月輕點下頷,這時候巧兒也是疾步的拿著明月的藥箱回來,她從中取出一顆藥丸,和了水將藥丸為芯貴嬪喂下。
凝神丸的效果很是顯著,明月又用金針過穴,很快便讓芯貴嬪清醒過來,她驀地張開雙眸,猛地吸了一口氣便咳嗽了出來。
明月示意歡雲將她扶起來,自己則為她順著氣,低聲沉緩道:“沒事了。不要怕。”
芯貴嬪呆了片刻,似乎是看不清楚一般,盯著明月看了許久,突然驚叫了一聲撲到明月跟前,神色驚懼道:“太子妃,有人要害我!”
明月雙眉緊緊蹙在一起,旋及將她身上的錦被向上拉了拉,對著身後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眾人聞言應聲退下,唯有芯貴嬪的兩個貼身侍女和巧兒留在了暖閣中。
明月這才收斂了心神,道:“好了,現下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說了。”
芯貴嬪神色恍惚著啜泣道:“我、我剛才想要睡一下,可是剛躺下就覺得耳邊癢癢的,剛想用手去碰,就感覺耳朵一陣疼,我想叫人,但是那東西鑽進了我的耳朵,我……”
她說話間顫抖了一下,瞬間停了下來,明月眼角餘光注意到身後的兩位侍婢都眼神擔憂驚懼,現下也安了幾分。
頓了頓,芯貴嬪的神情稍微冷靜了一下,才啜泣道:“我說不出話來,隻好從床上滑下來。”
明月見芯貴嬪的神色,不由清冷道:“錢串子喜陰涼,所以會鑽人的耳朵。耳朵和人的咽喉相通。幸好你發現的及時,若是睡著了鑽進去的,你就沒命了。”
巧兒望了一眼那放花盆的地方道:“前幾日剛過了驚蟄,自然是蛇蟲齊出的時候。就算宮中有防備驚蟄,那也架不住有人暗害。”
芯貴嬪身上一個激靈,明月抬眼看向她道:“你可記得是誰給你送來的石榴花?”
她淚眼朦朧,盡力的回想道:“似乎是個眼生的小太監。內務府的人那麼多,我也記不清楚,隻說這石榴花意頭好,溫暖多子,我也是瞧著意頭好,就沒在意。”
“雪國的冬季漫長,而驚蟄的時候還未全部暖和起來,你們自然是沒有防備。何況泥土中多生錢串子,你身懷有孕又體寒,暖閣也格外暖和,所以才會將這泥土中的錢串子引到床上。”
明月清零得似波瀾不興的水麵,冷笑一下道:“這一招,真是夠絕的。”
芯貴嬪聞言立即慍恐不已,哭道:“我原以為避世在自己宮中就不會有什麼事情了,可是……”
她話還未說完,一句話抽氣不上來便一把抓住自己的錦被道:“我……我的肚子好痛!”
眾人陡然一驚,明月急忙伸手覆上芯貴嬪的手腕,大聲道:“快去取上好的安胎藥來!芯貴嬪胎動不安!”
身邊的歡雲和彩雲立即跑了出去,不多時,皇後和皇上也聞訊趕來,這時候明月已經為芯貴嬪開好了安胎藥,和著凝神丸一起用下。
芯貴嬪受驚又兼著胎動不安,折騰了半個時辰終於沉沉睡去。
皇上麵上蘊著沉重的擔憂,守在芯貴嬪的床頭,見她方好了一點,便吩咐了眾人到正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