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緩緩搖首,發間的一朵珍珠並蒂海棠珠花散發著圓潤的純白,道:“下手這樣快,真是生怕自己沾染一點點的嫌疑。”
明月冷嗤一聲,道:“是了,上官蓮葉也不是傻子,這招兵行險招原是很好的,畢竟不會有人懷疑她會那自己的容顏開玩笑。但是也在無形中借給我一條路。”
德妃輕笑不語,明月便道:“這件事情還要感謝娘娘,若不是您放了許昭進禦膳房,隻怕我們還沒有那麼容易得手。”
聞言,德妃轉首端詳著明月道:“本宮幫你,自然還因著我們的情分。”
明月嘴角一揚,好似初蕾梨花般潔淨而溫暖,兩人相視一笑,卻是盡在不言中。
回去路上,巧兒一直若有所思,回到太醫院後終於是道:“主子也不繼續查下去了嗎?既然有人出來頂罪,那麼我們便去請皇上徹查,這樣一定會問出些什麼東西的。”
明月撩撥著那些絲線道:“查是一定查不出來了。雖然你我都心知肚明是上官蓮葉動的手腳。但是她既然用人頂罪,便說明她已經有了萬全之策,敢頂罪的人自然會咬死了不鬆口,我又能問出什麼。”
巧兒有些不甘心地皺眉抿唇道:“奴婢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太便宜了婉貴人。”
明月唇角漾起一抹笑意,道:“左右我們已經叫她受了這些天的罪。以後十日還長,不愁沒有機會一一算賬。”
事情暫且告一段落,明月雖然這幾日與鳳邪的書信還是不斷,但是為避嫌疑,在她解了禁足之後,兩人便約好不再寫。
除夕之夜如約而至,明月便跟隨慕容沛來到宮中。
明月今日著了一襲雪白的水貂皮順毛大氅,那貂皮出的極好,油亮的毛色順滑到底,在明亮晃眼的花燭當中顯得格外的顯眼。
今日宮中都裝扮得及其喜慶華麗,明月入席之後,便有觥籌交錯,美酒佳肴,絲竹美舞。
明月應付著眾人的曲意奉承,酒到中旬已經有些疲累。
說句實話,在此之前明月一向最討厭的便是與人打交道,如今這樣不知人狗的應對已經讓她厭煩不已,便尋了個機會稱酒醉逃席。
手下由著巧兒扶著,明月被殿外的冷風一吹,精神陡然颯爽利落了許多,比起那些個明槍暗鬥,這北風都顯得格外親切。
雪夜自是寂寥,但是因著地年三十,到處都掛著泛著紅暈的燈籠,明月走走停停,一路上也是磨磨蹭蹭的。
這廂剛轉過太液池,便聞得一片清冽的涵香飄來,明月知道那是梅花的香氣,便疾步走了兩下。
果然,在羊角風燈的照射下,一片如晚霞般的紅雲正開的好。
明月剛想上前幾步,便聽見其中極小的幾聲窸窸窣窣,剛開始還覺得是撞破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然而靈巧的鼻子卻在那寒冽的味道當中辨別了一絲幽深的味道,她不由得失笑,果然是冤家路窄,每次逃席都能遇到這人。
思忖間便低聲道:“王爺獨運匠心,這除夕之夜也跑來這裏賞梅。”
修長的身影從梅花深處出來,明月抬起風燈,便見那燭火下,鳳邪一襲墨色的狐裘轉了出來,清俊的眉目讓明月無端地心口一跳。
巧兒驚異一下,但是卻識相地退了下去。
鳳邪鳳眸含笑,劍眉一挑道:“一剪寒梅傲立雪中,隻為伊人飄香。”
明月眸光流轉,卻是瞟了一眼,果然在他的手中看到了一枝紅梅,便似嗔道:“王爺好雅興,九寒天數一剪梅,隻為博得美人笑。”
精致的麵容泛起一個戲謔的笑容,鳳邪上前兩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幾分,低低的嗓音帶著清涼的魅惑磁音道:“伊人近在眼前,也不必本王千裏迢迢翻山越嶺地見麵了。”
明月一怔,旋及麵上一陣滾熱四散開來,她掩飾一下尷尬,理了理衣衫道:“王爺說笑了。”
冷冷的夜風夾雜著清香撲麵而來,明月雖然穿著很厚的衣服,身上卻有些冰涼,她下意識地將手護在一起蜷縮,卻被鳳邪注意到了。
修長的手麻利地將身上的大氅解下,明月隻覺得肩上一暖,鳳邪身上的披帛便到了自己身上。
“雪夜寒涼,三小姐從前有過這樣的病,千萬不要再落下什麼病根兒了。”鳳邪話語間雖然帶著漫不經心,但是到底叫明月心下一顫動。
她轉開螓首,微微有些臉紅道:“多謝王爺了。”
“你若想謝本王,便多照顧好自己吧。”鳳邪低低開口,這樣話卻叫明月的心中咯噔一下,似是被什麼東西敲開了一道小口子,內中的柔軟和甘冽便有些氤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