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長,四月鶯飛。洛汐倚在繡樓的窗邊,凝視著院子裏的水榭亭台,假山嶙峋,如此真實的景致,心中依舊是難以置信,那些發生在小說中的情節,真真地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居然穿越了!
三日前,她從昏迷中醒來,當定睛看清了周遭的環境時,震驚的一塌糊塗。
她登山時遭遇意外,墜崖的瞬間她做好了喪命的準備,誰知活著醒來,靈魂卻穿越千年到了別人的身體裏。
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姓蕭名珞瑤,出自官宦世家,父親是禮部尚書,哥哥是太守,她真是不折不扣的官小姐。
蕭小姐為人知書達禮,平時亦是深居簡出,五日前與別府小姐一同外出踏青,途中遭遇山賊,逃跑過程中失足墜崖,被找到時已經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兩個人皆是墜崖?洛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們同時墜崖的巧合,引發她穿越時空,如果她借著蕭珞瑤的身體活了過來,那麼蕭珞瑤呢?她的靈魂去哪了?投身到她的身體裏了嗎?那她現在是生是死呢?
“小姐,你怎麼能站在窗邊呢?要是受了風寒可怎麼好。”說話的人是蕭珞瑤的貼身丫頭,名喚玲瓏。人如其名,玲瓏剔透的,透著一股子清麗勁兒。
洛汐回神,淡淡地說:“不礙事,躺了三天,想起來活動活動。”
玲瓏走過來攙扶著她走向床邊,“小姐福大命大,這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身子才剛剛恢複,可不能大意了。”她抬頭看著洛汐哀愁的眼神繼續說,“小姐,你也不要太憂心了,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小姐盡快想起以前的事的。”
她根本就沒有蕭珞瑤的記憶,如何恢複呢?他們都認為她是傷了頭,失了記憶,沒有人會相信這副身體和靈魂壓根兒就不是一個人,是啊,她自己也不相信,這簡直太荒謬了!
洛汐坐在床邊,側頭看著梳妝台上銅鏡中映出的陌生麵孔,不得不承認,這位蕭小姐有一副好相貌,雖然麵色略顯蒼白但是依舊如花似玉,讓她不禁想到《詩經》中的詩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既然老天賜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那她是不是應該珍惜,替她自己也替這位小姐好好的活著。
“玲瓏,再同我說說以前的事吧。”洛汐半躺在床上說。
“小姐,還想聽些什麼?”
還想知道些什麼呢?好像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蕭珞瑤十七年來的生活平淡無奇,標準的深閨小姐,並無特別,家庭成員也十分簡單,僅有父親和一位比她大五歲的兄長,他們對她皆十分疼愛,可謂父慈子孝,兄友妹恭。比較可惜的是她的母親,這家的女主人在她幼時便早早仙逝了,據說也是極溫柔的女子,十幾年來,她的父親也未續弦,可見他們夫妻恩愛,伉儷情深。
這些都讓洛汐羨慕不已,她沒有兄弟姊妹,體會不到手足之情,她小時候父母便離異,然後各自組建家庭,對於他們來講她是多餘的,22年來,她得到的父愛母愛幾乎屈指可數。所以當她意外墜崖的時候,她想就算她死了,大概也沒有人會在乎,這樣也好,一了百了。
“對了,小姐,聽說向捕頭已經把那幫山賊抓到了,少爺已經將他們繩之以法了呢。”
洛汐點點頭,蕭珞瑤的哥哥真好!不過,從此,她將擁有這位慈愛的父親和這位可親的兄長了,這是她自小夢寐以求的親情。對不起,蕭小姐,她無意鳩占鵲巢,但也無能為力,隻能既來之則安之。
半月之後,洛汐的身體,確切的說應該是蕭珞瑤的身體已經恢複如初了,她慢慢地適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
“小姐,起來吃些早飯吧,老爺已經去上朝了,少爺也去衙門了。”玲瓏說。
這二位官大人還真是忙,每天早出晚歸,半個多月以來,洛汐幾乎見不到他們幾次麵,難怪他們以前能那麼和諧,麵都見不到,想吵架也吵不了啊!其實這樣也不錯,省的相處時間長了看出破綻,發現她是個冒牌貨,那樣不知道會不會遷怒於她,把她趕出家門,讓她自生自滅什麼的。
洛汐正美滋滋地喝著碗裏的紅棗小米粥,家丁小祥子從門外驚慌失措地跑進來,“小姐,不好了,剛才李府托人送信兒來,說如意姐今早上吊自殺了!陳娘一聽,當場暈了過去。”
“什麼?”玲瓏驚叫出聲,“如意姐自殺了?不可能!不可能!”
洛汐不知道這位名喚如意的人是誰,但是從他們的表現來看,她與自己應該相識,而且和陳娘關係匪淺。
玲瓏看出她眼裏的疑惑,解釋道:“如意姐是陳娘的女兒,以前也是在咱府中做事的,前年才嫁給李策……”說著說著,玲瓏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似的流了下來。
此時,陳娘也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泣不成聲地說:“小姐,請允陳娘去趟李府,去見見我那薄命的孩子最後一眼。”
洛汐伸手攙起陳娘,“您別著急,我與您一同去,小祥子,快去備車。”
陳娘是蕭珞瑤的乳娘,當年她的母親體弱多病,生下她之後沒兩年便撒手人寰了,對於蕭珞瑤來講陳娘等同於是她的娘親,陳娘的女兒亦等同於是她的阿姊,她們一定感情深厚。雖然洛汐不認識這位女子,但是她要替蕭珞瑤去吊唁一下她,更何況,這半個月以來,陳娘對她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於情於理這一趟李府她都必須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