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廬山陰,七彩河西,有一片衝積起來的平原,由於依山傍水,氣候宜人,野廬縣的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把別院修在這裏,一是為了圖個清靜自在,享受一下天地靈氣,二個也是為了自己有個私人的地方,什麼不是很陽光的事情都可以放在這裏進行。站在野廬山上向下看,就可以看到點綴在綠色其中的各家別院。
這天天色進晚,夕陽照在七彩河上波光粼粼,很有幾分世外的味道,但是杜家的氣氛和這個完全就沾不上邊了。進進出出的下人,端水的端水,拿雜物的拿雜物,都是一副匆忙的樣子,杜家的家主杜天明站在客房的院子中間,不停的來回踱步,手也是不停的捏緊的又鬆,鬆了又緊,衣服上都是手心上搽掉的汗,本來就大的眼睛布滿了血絲,頭發也蓬鬆著,全然沒有家主的風範,眉毛隨著產房裏麵傳出的慘叫聲一陣陣的抖動,忽然簾子被拉開了,一個產婆撲將出來,哭喪個臉。杜天明一把拽了過來:“怎麼樣?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有生出來?”
產婆哆嗦著嘴角:“老爺,夫人胎位倒置,羊水已經幹了,您快決定保哪一個吧,晚了兩個就都有危險了。”
杜天明聽到心中大駭,一把甩開產婆,急衝衝的往產房走去,卻被產婆拉住衣襟:“老爺,不能進去啊,這個時候見了男人,夫人會不吉利的啊!”
“人都要保不住了,我管個屁的吉利不吉利。”杜天明吼道,一拉衣襟,一掀簾子闖了進去,驚起一陣尖叫,他可不管這些,走到床邊,看著臉色蒼白,嘴邊都是牙印的二夫人,心中激蕩,眼淚不受控製,刷的就掉了下來。
“老爺,對不起,我沒用……”二夫人掙紮的想坐起來,杜天明擺了擺手,急忙扶了過去,回頭問跟著進來的產婆:“夫人確定不能自己生下來了麼?”
“是的。”產婆瞄了一眼二夫人,“夫人都沒有力氣了,胎兒也沒有什麼胎動了,時間長了恐怕……”
“老爺,要孩子吧,這麼多年來,你對我已經夠好的了,給你留個孩子,比什麼都好。”二夫人一聽這個情況急忙說道,杜天明陰著臉,胡子抖動著,艱難的做著思想工作。
“讓我想想……”隨後就走出去了。
杜天明以前有過一男一女,都是到了四五歲的時候出天花死的,雖然有三房夫人,也是等了五年才有了這個孩子,所以他對懷孕的二夫人確實是好的沒話說,雖然有些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是這個關頭,杜天明也拿不定主意了。
正在考慮的當頭,產房爆出一聲驚呼:“夫人……”
杜天明趕緊衝進房間,隻看見二夫人口中吐血,眼神迷離,看去卻是咬舌了,杜天明頓時懵了,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麼,還是那個機靈的產婆拉了拉他,“老爺,夫人想保全孩子。”
“對,孩子,趕緊保住孩子。”說完便被下人攙扶著出了產房。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產房裏傳出一聲高昂的啼哭聲,產婆麵帶喜色的抱著孩子出來報喜:“老爺,恭喜了,是個少爺。”
杜天明接過孩子,無語良久,隨後說了兩句話:“孩子叫杜鷹,記入家譜。厚葬二夫人。”
剩下的事情都有下人去做,杜天明隻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麵,整天的就沒有出來,就連給下人的打賞、請奶媽、發喜帖之類的都是管家按照他的意思一手*辦,他自己就在屋子裏麵呆了兩天,飯都很少吃。有嘴碎的下人就開始說生下來的孩子是災星,還沒有出世就克死了母親,可能以後還要克老爹,老爺在房間考慮怎麼處置這個孩子雲雲,結果過了幾天這個下人被管家活活打死之後,這類話也不見了蹤影,隻是老爺依然沉默,下人依然心裏惴惴,日子過的有些不順心。
轉眼間到了少爺百天的日子了,這天很早,老爺出奇的一聲紅袍滿麵紅光的走出書房,樂嗬嗬的張羅著各項事務,迎接各路賓客,好像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雖然二夫人難產過世的消息早就傳開了,但是所有人都很自覺的沒有提起這件事情,嘴上都是恭喜喜得貴子的好話,臉上也是同喜的紅光,一派其樂融融。
杜家是野廬縣的大家,生意做的很大,基本上什麼賺錢做什麼,麵子自然也就極大,來的客人也很多,縣裏麵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多數都來了,好在杜家別院的院子夠大,雖然顯得有點擁擠,但也還沒有達到走不動道的地步。快到晌午,野廬縣縣令也到了,杜天明恭敬的守在正門口,杜家雖然財大氣粗,但是自古民不與官鬥,必要的恭敬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