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彼岸花
我要回去
劉娟自從師範畢業後從事了教師職業,年年被評為市優秀教師。劉娟不僅才華橫溢,善解人意,更且端莊秀麗,貌若天仙,故而追求者無數。但劉娟並不因此而不知所以,雖說牛處長的鮮花被她被棄之紙筐、馬局長的禮物被送還原主,在無數追求者兵敗滑鐵盧,熟人為之惋惜時,劉娟卻偏偏愛上了街頭販賣水果的阿發,劉娟不僅愛上了阿發,而且還嫁給了阿發。 阿發相貌平平,無有背景,雖說閑常時也會寫幾句討女人歡心的情詩,但也隻是靠販賣水果為生,別無特技。“萬人迷”下嫁水果販子,聞者無不唏噓,雖不說鮮花插在牛糞上,但也為羊肉落入狗口而惋惜。 熟人問劉娟,為何條件優秀的你不要,卻偏偏選中了一個整天在街上拋頭露麵前程未卜水果販呢?劉娟用文言文笑答:“此人忠厚老實,勤勞能幹,又且誌氣遠大,非長久胡混於市井之徒也。”熟人聞之隻道是劉娟癡人說夢,背後說三道四,最後卻還是個個歎息不已。 就這樣眾人在劉娟的背後指指點點中過了三年,劉娟對此也隻是付之一笑。那邊阿發也在生意場上風風雨雨混了三年,辛辛苦苦的三年。豈不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阿發在三年之中把生意做大,由小販級混到了老總級,一下擁有了上千萬資產。 大家又開始對劉娟說三道四,說她極有眼力,善能相人,早就算到阿發是個財神爺,所以才抓住不放。劉娟對此仍是付之一笑。 入睡前,阿發對劉娟說我如今有錢了,你也不必去給學生上課那麼辛苦了,我今後養你便是,你在家好好的享福便了,劉娟起初不願意,後來想想朝九晚五的上班也辛苦了些,又承夫君這般美意,隻好從了。 劉娟從此辭掉了教師的工作,在家做起了留守夫人。初時倒也覺得清閑自在、甚感愜意,為自己找到如此好丈夫而倍感幸福。但不到兩個月,劉娟就開始感到空虛寂寞,望著著窗外翩翩起舞的蝴蝶,看著枝頭上忙忙碌碌的螞蟻,想起自己教學有方年年被評獎的無限風光,回憶起在學生提問下講解自如的驕傲自豪,再看看家裏養的那隻金絲雀在籠子裏垂頭喪氣的樣子,劉娟長長地歎了口氣。 劉娟病了,阿發在她耳邊溫存幾句,又忙生意去了,劉娟看著丈夫的背影,流下了幾行淚。 同學們知道劉老師病了,紛紛前來看望,小朋友們送來了鮮花、水果、還有久違的歡快與溫馨,看著天真無邪的孩子們,劉娟笑了。 劉娟打電話給啊發說:“我要回去。” 阿發問:“你要去哪?” 劉娟答:“去給學生上課。” 阿發:“你怎麼……?” 那天的陽光很燦爛,劉娟的笑容更燦爛,她在學生們的簇擁下,又回到了久違的課堂上。
那一場風花雪夜的事
陳輝踱出賓館已是下午五點多了,心裏感到一陣輕鬆。這次在南京召開的.心腦血管疾
病的預防和治療.年會,薈萃了國內眾多優秀專家。能在這樣的會議上發言是需要實力的。作為二十七歲的年輕人,陳輝也不由得有些驕傲。他走過停在門廊內的一排轎車時,忽然一愣,然後快步走到其中的一輛出租車前,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先生,去哪裏?”問話的女司機年輕漂亮,一襲粉紅色的羊毛套裙勾勒出勻稱的身段。“到哪裏啊?”見沒有回音,司機顯得有些不耐煩地用中指輕叩著方向盤。“奧,。。。隨便逛逛吧!”女司機從後視鏡裏向後瞄了一眼,正好與陳輝四目相對。車子呼地一下開了出去,彙入街上川流不息的車海。 沉默了一會,陳輝小心翼翼地問:“小姐貴姓?”就聽見女司機一陣爽朗的笑聲,“先生,這是.的士.,不是舞會。問我姓幹嘛?我姓謝,要不要問名啊?我叫謝鵑,杜鵑花開的鵑。要不要問家庭住址啊?居無定所!哈哈。。。”陳輝也笑了。“喂,我問你,你想去哪?”陳輝諾諾地說“我是外地出差來的,對南京不熟,你說哪地方好玩?”女司機盯了後視鏡一眼,說:“晚上想不想樂樂?先請我吃飯,然後找個旅館。”陳輝不由得詫異了,“可我旅館是訂好的啊!”謝鵑不屑地說:“你那旅館不行,得聽我的。嘿,你倒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陳輝猶疑地問,“你是說——那事?”謝鵑不耐煩道“你不是沒帶錢吧?” 陳輝坐在西餐廳裏,看著謝鵑津津有味地吃著西餐,默默無語。謝鵑吃完西餐,用餐巾優雅地揩了揩嘴,抬頭瞟著陳輝說:“愣著幹嘛,跟我開房去呀!”陳輝嚇了一跳,“怎麼,不出去轉轉就。。。?”謝鵑鄙夷地一撇嘴,嘲諷地說:“你以為我陪你一晚上啊!我還外帶當你的導遊,看把你美的!跟你說,最遲就到十二點,本小姐忙著呢!”陳輝緊緊盯著謝鵑,眼裏像有一把火。謝鵑避開了他的目光,站起來率先噔噔地走了。 天上是點點的寒星,房間裏卻是漆黑一片。一樣的夜晚,一樣的床,床上卻是陌生的人。謝鵑最初對這樣的日子感到恐懼,然後是漠然,再然後則是對自己的漠然感到恐懼。記得小時候與小夥伴坐在院子裏,望著天空數星星。她曾驕傲地說:“我要做那最亮的一顆星。”那種日子已經離她很遠了,恍若隔世。 她能感覺到對方在她的臉上,頭發上輕輕地吻著,手在她胳膊和手上來回地撫摸著,這樣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謝鵑不由得想:“他到底是個.雛.呢還是心理變態?不管他,隻要給錢就行。”忽然,她聽見陳輝沙啞而變調的聲音,手也在她胳膊上停了下來。“這些針眼是怎麼回事?”謝鵑不高興了,“不用你管!”陳輝顫抖著聲音吼道“你吸毒?”謝鵑感到被搖的喘不過氣來,差點被扔到床底下去。慢慢地,這個陌生人又安靜下來,用他一雙強有力的大手緊緊地箍著她,像是怕她飛走似的。他的胸脯一起一伏,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謝鵑不由得同情起他來,抽出一隻手在他頭上輕輕地摸了摸,他竟感動的哭了起來。 陳輝站在房間中央抽著煙,一臉漠然地問坐在床邊的謝鵑。“價錢是多少?”一邊從口袋裏掏出錢包。謝鵑一臉好奇地盯著他,一邊想,“他沒做那是他的事,錢可不能少!”一邊堅決地說:“伍佰元,一分也不能少。”陳輝慢慢走到她麵前,猛地抽了她一個嘴巴,殷紅的血順著她的嘴角淌了下來。陳輝撥拉著手裏的一疊鈔票,扭過頭去,咬牙切齒地說:“為這一巴掌,我多付伍佰元。我再給你講個故事,為了你聽這個故事,我再付伍佰元。”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拖了張椅子在床前坐了下來。 “我小學五年級就愛上了班上的一位女同學,她純潔,漂亮,自信而活潑。她成了我當時所有的夢想,所有的渴望。但是我那時極不出眾,成績又差,她是不屑跟我說話的。我為她焦灼而苦悶,孤僻而怪異。我們那個班是按成績排座位的,她坐在中間,我坐在最後一排。我那時所能想象到的最快樂的事莫過於捏一捏她的手,與她說兩句話,而這都是不可能的。有一次數學測驗,她隻考了四十六分,老師罰她坐到倒數第二排,這可讓我高興得發狂。我於是可以每節課都那麼近地看著她的手,聞著她的發香,聽著她的歡聲笑語,上課變成一件極其愉快的事。可是好景不長,不久她又調回了前麵,直到小學畢業她還是那麼遙不可及。我那時是過於自卑和害羞的。”
陳輝直愣愣地望著窗外的夜空,繼續說道:“上中學後她不跟我在一個學校,鬼使神差的我幾次到她的學校門口去等她,隻為了能遠遠地看她一眼。有一次,我忽然看到她了,她坐在一個帥氣的高年級學生的自行車前麵,他們有說有笑。我嫉妒了,我承認我嫉妒得幾乎要發狂了。以後的一個月對我來說是一個災難。從那時起,我暗暗地發誓,我一定要努力學習,努力到使我自己覺得配得上她的時候。後來直到大學畢業,工作以後,我都沒有再看到她,隻是聽老同學說她在南京開出租車。我每次到南京來都注意地看出租車,從不放過任何機會。” “你是不是姓陳?”謝鵑啜泣地低聲說。 “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陳輝發狂地叫著,“我找到了我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的結果。諾,這是一千五百元整,你點好。” 陳輝踉蹌地走出房門,門.哐.地一聲關上了。 謝鵑愣愣地瞪著桌上的錢,.哇.地一下哭出聲來,哭得震天動地。
後母之愛
在小傑八歲的時侯,他母親帶著無限的遺憾與眷戀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小傑永遠記得母親臨終前用那隻瘦削冰冷而顫抖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纖細的小手,他知道母親放不下自己,因為自己還年幼。他更不會忘記母親斷氣前那一刻那看著自己的眼神,那是眷戀、顧慮與憂心忡忡的眼神,母親斷氣時,那令他看了心碎的眼神永遠定格在他幼小的心靈裏,母親死不瞑目啊!幼年喪母的孩子是多麼的不幸,而小傑麵對這不幸的現實,除了傷心痛苦還能怎麼樣呢。 母親去世後,最讓小傑擔心的就是父親會不會續弦。小傑不止一次聽說過“後母心腸狠如蠍”之類的話,而且他還親眼看到鄰居小朱是怎樣在後母的巴掌下整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的。然而讓小傑擔心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母親去世不到一年,父親又娶了一個女人,一個比先母更年輕更漂亮的女人,這個女人今後就是小傑的後母。看著那女人年輕漂亮的臉蛋,小傑居然想到了迷惑殷紂王的蘇妲己,他感到天似乎就要塌下來了。 小傑壓根兒也不願意叫那女人一聲“媽媽”。即使父親要求他必須這麼叫,但小傑始終不願意開口,父親就當著那女人的麵罵他,小傑傷心得大哭但仍是那麼一句“打死我都不叫”,同時心裏暗罵父親無情,母親屍骨未寒就另覓新歡。父親見此也無奈,隻好作罷。 小傑害怕那個女人,盡管那女人從來沒有打罵過他,相反總是對小傑笑吟吟的,給他買這買那,似乎關愛有加。但小傑想,她這是做給父親看的,好戲一定還在後頭,後母沒有一個不毒的。小傑討厭那女人,他認為是那女人奪走了父親對自己的關心,陪自己玩耍的時光,盡管那女人不止一次想要帶小傑出去玩。小傑還鄙視那女人,他覺得那女人比父親年輕那麼多,又那麼漂亮,竟然還心甘情願的嫁給父親,做人家孩子的後媽。小傑痛恨那個女人,盡管這恨是多麼的沒來由,雖然小傑也為此感到莫名其妙,但一想到先母他又感到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