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拂袖而去,酒席冷清散場。
宋太太不住地勸丈夫:“你反對他們也談了一年多,那孩子是窮,但是我瞧著很好,什麼事都肯遷就月兒。找個和我們門當戶對的,怎麼能對月兒這般千依百順?”
宋先生愁眉道:“我不是怕月兒經濟吃苦,有我這個老爸,她下半輩子無憂,我是擔心她會吃這小子的虧,這小子心術不正。”
宋太太秀麗的眼睛瞪得老大,她不相信這個隨傳隨到,伺候她如皇太後的英俊小生會丟苦頭給他們的寶貝女兒吃。
她不由道:“你也曾是窮小子,我也是同你吃了一番苦才有今天的日子。現在富了,怎麼反而看不起旁的窮小子?”
宋先生好氣又好笑:“我的太太,怎麼你也被迷惑了。家裏有個小祖宗天天和我冷戰已經夠讓我吃不消了,怎麼你也要加入戰局?”
“也不是,隻是我看見女兒不開心,我心裏像是萬根針紮似的。”宋太太歎氣,美麗的臉濃雲密布。
宋先生長歎一聲:“我何嚐不是——”
天下沒有贏不了的兒女,他們挑戰的是父母一顆慈愛偉大的心。
剛上研一的宋清月就結了婚,窮小子楊衝也在四星級酒店擺了三十桌酒席,新楊夫人也戴起了一克拉的鑽戒——當然一切都是宋先生掏腰包。
楊衝辭去工作,跟在嶽父後麵做起了生意,他克勤克儉,任勞任怨,更難能可貴的是能受氣,要賬的時候能跑十多趟,即使坐冷板凳也在所不惜。
特別是催賬,他效率奇高且不講情麵,管你家裏沒米下鍋還是等錢治病。
看著一筆筆壞賬被女婿成功地挽救,宋先生心底微冷,但是他能說什麼,女兒此時已經幸福地挺起了大肚子,宋太太跟去南京買了房貼身伺候,每周全家都去南京陪女兒,他努力地在女兒麵前對女婿喜笑顏開,但是他內心始終有個不穩妥的疙瘩。
清月的導師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士,她想不透為什麼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孩子甘心做母親,全身浮腫,一邊揉著揉著小腿一邊記著筆記。
清月答得好:“孩子是上天的恩賜,我家庭幸福,父母愛,丈夫寵,孩子按時報到,我為什麼不願意做媽媽。”她頓一頓,甜蜜地笑笑:“我雖二十四歲,可是楊衝已經三十歲,在他們農村應該早當爸爸了。”
曾教授心裏十分喜歡這位秀麗多姿的學生,別的女孩嫁給自己門當戶對的人家都認為自己委屈,而清月的婆家真正貧寒,她卻待公婆如父母,待小姑如親妹。
別的女孩像她這般年紀仍在五顏六色地約會,這山望著那山高,而清月對自己的丈夫卻是交口稱讚:“楊衝的剁椒魚頭做的真正好吃,曾老師,什麼時候你來我家讓他做給你吃?不過要等周末,他現在晚上要去讀夜大,白天幫爸爸打理生意,一個人當做三個人用,我真心疼他。”
她摸摸自己已經顯山見水的肚皮,幸福地微笑:“九月寶寶就要出生,曾老師,我可不可以請幾個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