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自知自己失言,頹然躺進沙發,長歎一口氣:“唉!”
紅雲知道好友心緒不佳,便不和他計較,問道:“你和那老實人怎麼樣了?”
清月凝神,思緒轉回昨天:
下午兩點半鍾,三十八度的高溫,火紅的烈日將光與熱毫不吝惜地灑向人間,絲毫不考慮這汗流浹背的城市是否經得住這樣的熱情。
路麵上人流稀少,偶爾看見的幾輛車都窗門緊閉,車身在強烈的陽光下泛著冷峻的金屬光芒。
宋清月開著車在這酷熱的午後穿行,車內冷氣十足,車廂內甜美的女聲如泣如訴地唱著《我隻在乎你》。
是鄧麗君,上個世紀的淒清女神,為愛生為愛死為愛轟轟烈烈過一生,可是現在這個“朝聞財,夕死可矣”的時代,真愛何處可尋?
這樣蕩氣回腸,又這樣不顧尊嚴,唉,是為了什麼呢?她內心震蕩,停下車,雙手伏在方向盤上,額頭對住那冰涼的冷氣出風口,忍住滿眼的淚意。
有人大力地敲打車窗,她抬起頭:是王文淵,一向斯文的他此刻形象全無,滿頭滿臉的油汗,頭發亂蓬蓬得似稻草窩,五官揪在一起,一臉心急如焚的表情,隔著車窗喊著:“清月,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宋清月打開車門,隻見老王臉色慘白,眼角透紅,一副要是中暑的樣子,她驚訝道:“你怎麼來的?”
老王鑽進車廂,指一指遠去的摩托車,倒在座位上呼呼直喘氣。
清月看他那模樣於心不忍,於是責怪道:“怎麼不叫一輛出租車?”
王文淵拿起礦泉水,一口氣喝光,這才緩過氣來:“我的大小姐,這麼大的太陽,連個人影子都難找,還打的?就這輛摩托車我還是哀求他好半天才來的。”
車內涼爽的空氣讓他心情平靜下來,他望著宋清月,誠摯地說道:“對不起!清月,我代我的家人向你道歉。”
烈日下奔走這麼急切,隻為向她說一聲對不起,清月不是不感動,可是她轉過臉不去看那張溫和又儒雅的臉,輕輕說:“你並沒有說什麼。你是你,她們是她們。”
老王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說:“不是這個意思,你一定要原諒我,不不不,一定要原諒她們,因為你和我,我們以後總要一起去麵對大家。”
看來老實人真的是著急了,話都說不清楚:“我媽媽很喜歡你,隻是??????”
清月的心像是被一把細細的鋼針狠狠刺了一下,她立刻反駁道:“隻是我結過一次婚,有一個女兒是不是?這難道是我的錯?我有隱瞞過你嗎?喂,王文淵,難道你就是一個冰清玉潔的男人?你家人既然抱著那樣的思想,就不應該喊我見麵,好好的我送上門去讓人作踐!”她生起氣來,伶牙俐齒,連珠炮似地發問。
老王看著她那張因為生氣而泛著紅暈的臉,生動而美麗,他一時歡欣鼓舞起來:以他對她的了解,肯生氣,說明她還在乎,說明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