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遲有一雙令人嫉妒的修長靈活的手,雖然談不上細潤,甚至有些粗糙。
“這雙手本應該駕馭利刃,揚威大陸,卻被你這個糟老頭子給生生扼殺的隻會擺弄這些個破爛木頭玩意,你難道就沒有心生無與倫比的愧疚,不想給這雙手補償點什麼嗎?”楚遲一臉幽怨的望著身前的一個......糟老頭子(似乎隻有這個詞能夠最完美的讚揚老頭的形象了)。糟老頭子依然擺著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對楚遲的話,隻當放屁一般,聞所未覺。
“糟老頭子,我很生氣......老頭,你難道真的這麼無情麼......師父!好歹我也是您唯一的衣缽傳人,看在你我師徒的情分上,請賜我一刀吧。”短短的幾句話間,楚遲將無恥這個詞語演繹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誇張的表情動作讓他自己都不由的佩服起來。終於,糟老頭子緩緩睜開了那雙死魚眼,瞟了眼楚遲,咳了一聲潤了下嗓子,用他那特有的公鴨嗓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乖徒兒,原來你是想要一刀啊,想要你就說嘛,你不說為師怎麼知道呢,說了的話,為師當然就知道了,為師知道了,難道還會......哎,看你,又假裝昏倒了,為師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昏倒,不然摔傷了自己怎麼辦,即使沒有摔傷自己,那砸壞地上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滴......咦,這次換新花樣了,竟然口吐白沫了,乖徒兒,這樣就更不對了......”
“天哪,我不要一刀了,假如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要大聲的說出來,師父,賜我一死吧。”楚遲狂噴一口鮮血,意識終於獲得了解脫。
整整三年的時光,楚遲從一個14歲的懵懂少年成長為一個亭亭玉立......呸,是一個瀟灑英俊的青年才俊(如果背多分也算的話),修長而不失強健的體魄,黝黑又不缺光澤的肌膚,還有一張平淡中稍帶一絲桀驁不遜俊朗陽光的麵孔。楚遲心中一直深信著一句話,那就是——我是傳奇。
前途是光明的,而現實卻是一片漆黑,就像現在,跟楚遲一同進入《道》的人,大部分都踏上了驚險刺激的大陸冒險之旅,而楚遲,則隻能表麵上一臉不屑,暗地裏卻驚羨不已,誰讓他出師不利,被糟老頭子連拐帶騙的拖進了賊窩,暗無天日的賊窩——茫茫大海中的一個孤島。
“刈冷徒兒,跟隨為師算來已三年有餘,期間寸步不離為師左右,潛心修習雕刻之術,其精神讓為師甚為欣慰,終習得為師手藝之精髓,但雄鷹終將翔空,而今日就是你我師徒別離之時,乖徒兒不必難過,如若有緣,你我或有相見之日,勿念,為師,糟老頭。”握著手中的信劄,短短幾行字,雖與糟老頭平時的說話特點大相徑庭,但楚遲卻並不懷疑,實在是糟老頭子的字與他的形象太匹配了。
對,楚遲終於出師了,駕著一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小舟,離開了那個夢魘一般的孤島。三年的孤島生活,讓楚遲失望的是,他依然沒有從糟老頭子那裏套來當初誘騙自己時使出的飛刀絕技,雖然硬是死皮賴臉的磨來了利器‘一刀’。
‘一刀’並非飛刀,卻又是飛刀,刀身如一鴻彎月,薄如蟬翼,色若波漾流淌的水銀,一端刀身上覆著一層青銅色的鏤空絲線,簡直就是華麗與樸素完美結合的藝術品。‘一刀’共有五柄,是糟老頭子的成名刻刀,每看到‘一刀’異常靈動的流淌在糟老頭的指間,化作道道弘波,片刻間便將一塊原木雕成栩栩如生的塑像,便讓楚遲心曠神怡並心馳神往,卻沒有想到糟老頭子竟然全部送給了自己。
“難道他老年癡呆了麼?”楚遲認真的思索著。‘一刀’本非刻刀,而是一柄見血封喉的飛刀,糟老頭子就曾無數次的一臉落寞而又得意的講述‘一刀’的光榮曆史、顯赫功績,其表情仿佛告訴別人當年那手執‘一刀’縱橫大陸的絕世英雄便是他一般,讓楚遲很是不屑。
謹慎的將‘一刀’收好,整理好心情,楚遲更加賣力的劃動起了傳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