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想一個人的寂寞5(1 / 3)

第五章 不想一個人的寂寞5

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特別喜歡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她有一種安全感! 那些日子是快樂的!每天晚修,她都會主動約他出去走走,在絕美的夜色下一起分享彼此的快樂!她很愛耍賴,送她回宿舍樓後都是要他背她上樓。周末。他會用單車載她去郊外,去海邊,在後座上幸福吹起她的長發,洋洋灑灑.. 那些日子也是有謊言的。早餐是他送到她的寢室的,早餐裏每次都會有一個雞蛋,他剝皮送到她嘴裏,她要他吃,他總是輕輕一笑:我從小不愛吃雞蛋的!清貧的生活讓他羞澀與她分享一個雞蛋。囊中的硬幣能容許他每天隻買一個雞蛋!小時候,媽媽為了給他補營養都會煮一個雞蛋給他,他要媽媽吃一口,媽媽也會說:我不愛吃雞蛋! 那些日子也有淚流滿麵的!她愛想家,一想家她就哭,看著她哭他就手足無措的。他不愛說話,更不會拿動聽的語言去哄她!他隻會紅著眼圈給她遞手紙.. “送給你的”他呐呐地說。 “九朵玫瑰!代表什麼呀?”她紅著臉,她在期待著一句話。 “我看這花挺好看,我希望別人有的東西你也應該有..” “誰說我沒有了?”不等他說完,她把花扔在他身上,轉身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他仍呐呐地站在那裏。想哭哭不出來才是真正的悲傷.. 晚修後他們各走各的。他痛苦,他以為自己的表白讓友誼也煙消雲散了。她委屈,其實她隻是想聽他說出那句話。 一個半月後的一個晚上,他鼓起勇氣寫了一張紙條:我很喜歡你。 十年後,做夢的年齡過了,他仍單身一人!雖然事業小有成就,可很多女孩的追求他都婉言拒絕了!在他的心裏再也承載不起愛情。僅僅是因為心裏最軟的地方曾經被碰觸了。 一次同學聚會。他和她坐在了一張桌上。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她身上已經開始散發出那種成熟少婦的豐韻。他們談起了那張紙條! 她問:你為什麼在那天送我那張紙條呀? 他看著她:哪天呀? 她說:4月1日。愚人節呀。 他歎了口氣,說:在我的眼中,愛情從來就沒有愚人節。 頓時,她淚下滂沱.. 那些日子,她和他每天都會想一個問題。她想:他喜歡我嗎?或許他隻是把我當做妹妹。他想:她喜歡我嗎?或許她隻是把我當作了一個哥哥.. 情人節那天,她收到好多鮮花,她把那些玫瑰全部丟近垃圾桶。是的,女孩子喜歡鮮花,她也喜歡,她更喜歡他能送給她的玫瑰花.. 遠遠的看他走來了,手裏拿著一束玫瑰花,她的心一陣狂跳。 第六章 久違了愛情 這是特殊年代的一段愛情故事.. 夕陽斜斜地照著,鬱鬱蔥蔥的樹木拖著長長的影子,懶洋洋地躺在地上,綠茵茵的草坪被鍍上了一層金黃色,泛起一片柔和的亮光。 公園裏靜悄悄的,白天遊人的談話聲、小孩的喧鬧聲都消失了,偌大一個園子幾乎見不到什麼人影。 濃密的樹蔭下,長條形的木靠背椅上坐著一個老人,蒼蒼的銀發,白皙的皮膚,麵部的輪廓線條分明,言行舉止溫文爾雅,一望可知,這是個有文化修養的人。盡管他的臉上明顯地表露出歲月流逝的滄桑,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輕時曾有過的英俊和秀逸。

不遠處傳來一陣輕輕的談話聲,草坪前石板鋪成的小路上,走來一對身著休閑裝的時尚青年男女,兩人手拉著手,親蜜地交談著;姑娘低著頭,無意識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小夥

子正熱呼呼地向她傾訴著纏綿的話語。 老人偏過頭去,眯縫起眼睛注視著,慈祥的目光跟隨著這兩個相愛的人緩緩移動。 這對戀人漸漸地走遠了,老人目送著他們。顯然,老人並沒有打算馬上離去,依然呆呆地坐著,目光在凝視什麼,又好像出神地思索著什麼。 此刻,老人的心境,已經被眼前出現的情景所觸動,就象水清波靜的湖水,一陣微風吹拂過去,泛起了一層一層的漣漪,漸漸地蕩漾開去,他那埋藏在心中、塵封已久的感情世界就這樣不知不覺之中慢慢地敞開了.. 四十年前的一天,也是這樣一個美好的黃昏,隻不過不是在風景如畫的公園裏,而是在C城的郊區、一個距離大型鋼鐵廠不遠的一條荒涼的小路上,一對年輕人並排地走著,中間始終隔著一人寬的距離,他們拘謹地交談著; 男青年叫丁寧,名字是前不久才改的。大學畢業前,原來的名字叫丁學聖,是他那曾經教過私塾的爺爺取的,本意是讓他從小就向聖人學習。應該說,名字取得並不壞。 可是,文化大革命運動一來,他的這個名字就特別刺眼,不僅帶有封建主義色彩,而且常常被人誤以為標榜自己崇尚古人,向孔、孟學習,無意中變成了有意跟現實作對,要是哪天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一旦與名字聯係起來,上綱上線,那可是件很麻煩的事,說不準還要受到批判。 前一陣子,紅衛兵“破四舊,立四新”時,學校的女同學紛紛拿起剪刀,將長頭發、長辮子一古腦而地剪成“革命頭”,扔掉花衣裳,穿上綠軍裝..年青人常有的、緊跟時代潮流的勇敢行為,讓他下定了決心,趕緊把名字改了,免得夜長夢多,有道是: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那時,出身不好的人一直是小心謹慎,夾起尾巴做人,丁寧自然也不例外。 本來,要是按往常的辦事程序,眼看大學都要畢業了,這才想起去改名字,本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大概總得費些周折。好在那時學生在社會上的地位,就象一陣颶風吹來,把他們卷到了天上,開天辟地從未有過的吃香,什麼人都畏懼他們三分,丁寧趕的正是這個難得的時機。 這天,他跑到派出所跟戶籍警察一說,要將名字改成列寧的“寧”。——他對列寧是很敬仰的(當時蘇聯最高層正在反斯大林,被稱之“蘇修”),不像有的同學趕時髦趕得利害,激進得很,紛紛改成“衛東”、“衛紅”、“文革”之類的各字,甚至還有改名為“衛彪”的(後來又隻好再改換成別的名字);他不想這樣。 派出所那個辦戶口的瘦高個眨著眼睛,本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轉過身去,從檔案櫃中找出了他們學院的集體戶口冊,鋼筆一揮,蓋個章,五分鍾就辦好了。臨走時,瘦高個囑咐了-句:“你到你們學院人事科說一下,就說派出所已經同意你改名,讓他們改過來就是。” 剛才進派出所時,丁寧還作好了萬一不辦或刁難的話,就說他們不支持學生的革命行動,破壞文化大革命,看他們還敢不敢以勢壓人;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順利得讓他有些吃驚,這樣高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少見!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女青年叫劉芳,她生下來就叫這個名字,今年二十歲,初中畢業後去農村插隊落戶了兩年,因為家庭情況困難,又趕上建築施工單位招工,她便幸運地調回城裏來,還由街道居民委員會介紹到一個建築安裝公司的機修廠當了工人,三年的學徒期已經滿了,剛剛轉為正式的一級工。 兩個年青人拘束地走在幹硬不平的泥巴小路上,一邊走,一邊談。小路彎彎曲曲地伸向前方,也不知最終通向哪裏。路兩旁不遠的地方是一片寬闊的農村菜地,綠茸茸的毯子一樣,一塊一塊地鋪在原野上。 “李大姐把我的情況都跟你說了吧?”小丁小心在意地問道。 “嗯。”小劉輕聲地回答。

“不知道她告訴過你 沒有,我出身不好,還在..” “出身不好又不是你自己選的。”小劉心直口快地打斷了小丁的話,“誰的爹媽還能由自己選?” 丁寧一聽,心頭一熱。雖然這是初次與劉芳見麵,但他心想的是一定得把最關鍵的真實情況說出來,一開始就把重要的事情隱瞞,會使他良心上感到不安,感到對不起人家;而且,他早就作好了這次會麵遭受失敗的思想準備。 現在劉芳的回答,讓他感到無比的舒坦,心頭又驚又喜。驚的是,眼前這個姑娘文化不高,又沒有多少見識,竟能如此明白事理,說出通情達理的話來;喜的是,好長時間以來,除了厚道的老師傅不對自己“另眼相待”外,周圍的人總好象隔著一層玻璃,眼神也有些漠不關心,自己老是感到佷難融入到周圍的人群中。今天,姑娘的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就象一個在烈日下埋頭幹活、口幹舌燥的人,有人給他送來一杯清涼的泉水,讓他禁不住異常地感激,不由得滿心的歡喜。 “話是這麼說,可是現在哪個不是在挑出身好的。” “挑就挑唄,你還管得了!” “我怕你也有這種想法..” “我怕?要是怕,我今天就不來了。” 小丁聽了,又是一陣感動,他為姑娘的真誠、直率暗暗高興,但一時又想不出合適的話題,便隨口問了-句: “..你爸爸、媽媽在哪裏工作?” 沒想到丁寧此話-出,劉芳竟然臉色突變,剛才還激動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了。丁寧有點恐慌,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變得手腳無措起來。 “我爸爸、媽媽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小劉遲疑了一會,緩緩地回答說,“我是外婆把我撫養大的。”。 劉芳,這個質樸的姑娘,原先的家住在農村,從小就沒了爹娘,-個苦水裏泡大的孩子。她父親年青時,家境中落,讀過幾年書,後來進了吃、穿、住都不用花錢的國民黨開辦的軍校。畢業後回家探親時,與在當地小學當教師的母親相識並結了婚;沒過多久,就上了前線。誰知,戰場上槍子不長眼,年紀輕輕就被打死了。當時,劉芳的母親正懷著她,生下來就未能見到自己的父親。按說,這已經是很不幸的了,沒想到禍不單行,災難接踵而至,當她一歲多時,母親為了養家糊口,赴C城找工作,乘木船逆江而上,途中船翻落水遇難,最終連屍體也未找到,真是夠悲慘的。以後,劉芳的外公去世,外婆帶著繈褓中的她,一起到了C城,靠幫人家縫紉衣服謀生,老小相依為命。又過了幾個年頭,經別人介紹,外婆找了個憨厚的老工人成了家,這才艱辛地把劉芳漸漸帶大。 劉芳含著淚水,細聲慢語地說著她的身世,丁寧全神貫注地聽,一種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然而,同情歸同情,愛情歸愛情。丁寧對劉芳是有好感的,但這是一個小女子為一個大男人說出公道話所產生的心存感激,還有對劉芳悲慘身世的深深同情和真心憐憫,並非有過那種一見鍾情,砰然心動的感覺。在丁寧心中,劉芳不過是一個善良、直爽的好姑娘。 西邊的天空映出一片絢麗的彩霞,暮色漸漸地濃了起來。 丁寧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主動地提出要送劉芳回家,劉芳說:“我又不是小孩子,送什麼!”話雖這樣說,到底還是有意無意地抬頭看了丁寧一眼,眼光中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沒等丁寧再說什麼,便扭轉身去,走了。 丁寧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不是留戀、惆悵,但似乎還是有點若有所失。他隻是站在原地,目送著劉芳離去的背影,然後,獨自一人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建築施工工人的宿舍向來是極其簡陋的。丁寧所在的宿舍就在鋼鐵廠附近的一個小山坡

下,矮矮的兩排平房;工人們稱之為平房,實在是美化了點,事實上和臨時工棚差不多。 這兩棟房子各長三十來米,寬四米,每棟間隔成十個房間。房柱是碗口粗的園木,連樹皮都沒有去掉;上麵是人字形木屋架,蓋著小青瓦;外牆是磚砌的,沒有抹灰;間隔牆僅僅隻起分割的作用,用竹籬笆抹上薄薄的一層灰,三米以上部分是空的,相鄰房間的談話聲都聽得到;地麵是普通泥土夯實而成,天睛下雨踩的多了,地麵上鼓出一個一個的小土包。 丁寧回到宿舍,已經亮燈了,他疲倦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斜靠著被褥閉目養神。上鋪新分配來的中專生小孟探出個腦袋,俯視著問: “喂,一下班就見不到你的人影,你跑到哪裏去了?害得我到處找。” “我到外麵去轉了轉,有什麼事嗎?” “今天下午徐師傅的腳砸傷了,現在在職工醫院住院,指導員叫你明天起去照看幾天。 “住院了?那一定傷得不輕。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聽說是抬電焊機砸的。” “抬電焊機?”丁寧有點糊塗了。 施工隊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也不知從何年何月起形成的慣例,三級工以上的師傅是用不著幹重體力活的,徐師傅怎麼會被焊機砸傷? 說起徐師傅,丁寧想起兩個月前的經曆。 他大學畢業後分配到C城,在建築安裝總公司人事處報完到,然後再分到下屬機電分公司管道隊,隊長安排徐師傅給他當師傅。徐師傅是個管道工,六級老師傅,其實年紀並不老,才三十八歲,工齡可就長了,幹這行已經有二十二年。 認師傅的那一天,丁寧按照隊長的指點,來到三班幹活的工地上,徐師傅正蹲在天燃氣管道旁用扳手緊法蘭盤的螺絲,丁寧走向前去,誠懇地說了聲: “徐師傅,我來給你當徒弟了。” 徐師傅頭也未抬,一邊繼續埋頭操作,一邊粗聲粗氣地說: “你來了!” 丁寧傻呆呆地站在那裏,空氣象凝結住了似的讓他感到很不自在。 徐師傅不慌不忙地緊完了螺絲,猛地一下子站起來,——一個臉孔黧黑,眼睛炯炯有神,身體非常壯實的漢子,手裏握著一把扳手,就像握著一把槍,審梘犯人似地自上到下打量了丁寧一番,說: “你就是剛分配來的秀才羅!跟我們粗人是不大一樣,細皮嫩肉的。好了,以後重活你就不用幹了!” 硬梆梆的話讓丁寧摸不著頭腦,捉摸不透話中的含義,似乎有點瞧不起人,又好像有些關照的意思。 後來的事實證明,徐師傅這個人,性格豪爽,說起話來直來直去,不熟悉的人往往難以理解;剛才說的話,其實完全是一番好意。平日裏有什麼重活、累活,比如抬焊機、推氧氣瓶、扛法蘭盤等,徐師傅總是讓他的另一個徒弟——五大三粗的小吳去幹,丁寧爭著要去,常常被徐師傅攔住。徐師傅對丁寧的關愛,讓他總感到有些虧欠了自己的師傅。 現在,一聽說徐師傅住了院,丁寧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跑去看,隻是職工醫院離這裏還遠,天又黑了,隻好耐心過了這一晚再說。 第二天一早,丁寧到工地食堂打了碗稀飯、拿了兩個饅頭,三口兩口地吃完,急急忙忙地趕到了職工醫院。 職工醫院不大,共三層樓,一樓掛號、收費、發藥、急救、化驗、打針,二樓看門診,三樓就是住院部。丁寧不費勁就找到了徐師傅的病房。 徐師傅躺在床上,床旁立著個掛藥水瓶的鐵支架,他正在輸液。丁寧走過去問候一番就坐在旁邊的空床上。徐師傅大致說了一下受傷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