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薔不笑貧也不笑娼,虞薇選擇被包養靠著姿色在娛樂圈走下去,是她自己的選擇,但是劉靈婉故意陷害她,讓她身敗名裂,淪為製片商圈子裏的公共玩物——這到底得有多麼惡毒的心思,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沈薔拿著薄薄的一張紙手都在抖。
她不和劉靈婉計較,是因為對方對自己並沒有造成什麼實際的傷害,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明顯是傻白甜了一點。
——被楚家圩騙過的小姑娘不止她一個,可是人生還能好好地繼續過下去的,卻隻有她一人。
如果不是因為她幾次麵對危機都巧妙的應付了過來,如果不是沈建成和沈寧致一直在不著痕跡的護著她……
沈薔甚至看到了楚家圩的前任,被劉靈婉設計的身敗名裂的事情。
那個姑娘沈薔也認識,是個成熟漂亮的女人,最喜歡塗大紅色的唇,當年沈薔為了楚家圩不能自拔的時候,還被她提點過,隻是一頭栽進去了的沈薔聽不進去,她也沒有再多勸。
兩人算不上多麼好的關係,所以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一個看起來十分要強的女人,會因為無妄之災而落得這樣的下場。
……
“媽媽,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沈靜遠小心翼翼的避過一個水坑,抬頭問她。
沈薔今天沒有穿高跟鞋,穿的是和沈靜遠同款的黑色運動鞋,她沒有答話,牽著沈靜遠就往裏麵走去,巷口的一個阿媽出來倒水,見到衣著光鮮的兩人,笑了笑,用T市當地話問道:“來走親戚呀?”
“就是過來看看。”沈薔點頭:“一個朋友說搬了過來。”
她臉上不見半點嫌棄之色,讓阿媽的笑容更加真誠了一些:“你朋友是租房子的麼?那就在裏麵那,那個大院子裏頭,住的都是租房子的人。”
沈薔道了謝,帶著沈靜遠往裏麵走。
一盆水在兩人身後被潑下,衝刷著滿地的泥濘,卷著黃泥的水從兩人旁邊沿著牆角流過,沈靜遠小心翼翼的往路中間靠了一些。
沒走多遠,母子倆就站在了一排平板房的前麵。
“阿麗啊,今天不去上班麼?”遠遠地,有一個大叔在喊話。
坐在小凳子上,麵前擺著一個轉滿了衣服的澡盆的女人抬起頭:“過年了,上什麼班,大叔你莫不是腦子傻了。”
她說完話,又低頭搓起了盆裏的衣服。
兩個提著菜籃子的大媽從沈薔身邊走過:“這阿麗啊,是個勤快人,一天到晚就給她爸爸洗褲子,難得的孝順人。”
被人設套陷害,公司一夜之間破產,父親中風落下癱瘓,大小便失禁,身無分文,楚家倒台之後,才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勉強維持父女倆的生計——這就是韋麗現在的生活。
看見她,沈薔笑了。
即便被生活蹉跎,對方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因為日子艱難而小一點,眼睛裏也沒有任何的憤懣,隻有昔日勸她不要再傻下去的灑脫。
“走吧。”
“阿妹,沒找到朋友啊?”先前潑水的阿媽見到她回來的那麼快,驚訝的問道。
沈薔點頭:“可能是找錯地方了,我去南邊再看看吧,阿媽再見。”
……
第二日,一輛救護車開進了這個小小的聚居區。
韋麗一臉茫然的看著麵前的這些人:“你們是來做什麼?我們沒有錢,住不起醫院的。”
下車的男人輕笑:“韋小姐,小姐說謝你當年勸誡之恩,這是您應得的回報。還有,小姐還說了,如果您願意的話,希望您能夠到我司來工作,畢竟像您這樣的人才,屈就在小公司裏麵,實在是太浪費了。”
她先是一愣,隨即輕笑了起來。
“原來是她。”
……
年一過完,沈靜遠的學校就開學了。
有一天從學校回來之後,沈薔見他皺著眉頭,小臉上一臉的糾結。
“怎麼了?”沈薔問道。
“……我覺得對不起爸爸。”他口中的爸爸指的是斯賓塞。
沈薔好奇:“為什麼這麼說?”
“我以前想要當個像爸爸一樣的科學家,去M大讀書,成為一個像他一樣厲害的人……但是今天老師跟我們講了一個會很多種語言的人,我發現自己也想像他一樣,去環遊全世界,去了解各個地方不同的文化……”他越說越向往:“我聽說佛教是從Y國傳過來的,X神話的發源地在X國……”
沈薔笑了開來,揉了揉他的頭。
自從沈靜遠上了初中之後,考慮到男孩子的自尊心,沈薔已經很少對他做如此親密的動作。
沈靜遠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沒有關係,爸爸會很樂意見到我們靜遠,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