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按品級來,沈黛眉怎麼也不能在趙珠璣宮裏擺威風或者說找事兒,但宮裏,拜高踩低的奴婢哪裏就缺了?
沈黛眉如今手裏可是攏了大半個後宮,趙珠璣這個寵妃呢?自從中秋以後陛下回回來都是盞茶的功夫,更何況如今伴君側的還有個柔柔婉婉的蘇美人,那主兒可是被趙珠璣下過威風,如今正得聖眷,指不定那日…也要來趟昭陽宮。怎麼看,趙珠璣如今都是式微。
可沈黛眉今兒來也不是特特來為難趙珠璣的,免了眾人禮數,提裙邁進殿裏,眯著眼睛瞧了一排宮娥,輕笑一聲隨意指了個宮娥溫溫和和問道:“你主子呢?”
那宮娥怯生生回道:“這時候應是在練字。”
眉目十分畏縮,沈黛眉瞧著不喜,便沒再問,在主殿坐下,直到碎月身姿嫋嫋進來沏完茶,才有宮娥從恍惚中出來,縮著身子打算去通報,那知前腳剛出殿,趙珠璣便施施然從內殿出來,一身牙白的曳地裙裾,眉間墜下玉珠,依舊美豔的皮囊,隻是周身氣派大相徑庭,如今這模樣分明都清冷了許些。
宮娥生怕她問罪,連忙跪下。趙珠璣微揚下頜,目不斜視從那些沒眼色的宮娥身邊走過,那股輕狂的勁兒還是沒變,隻是眉目分明憔悴清冷了很多。沈黛眉有些驚訝,並不掩飾,徑自擱下茶盞,起身也不知是打趣兒還是問罪的說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還以為這兒宮殿換主子了。”
趙珠璣笑笑並不接話,綠珠在身後指揮宮娥點香上茶,而後魚貫而出。
沈黛眉隨她坐下了,朝桌案上的賬本努努嘴,笑道:“今兒來是有事兒問你。”
趙珠璣挑眉,不解的看著她。沈黛眉端著溫溫的笑,直到趙珠璣示意才繼續道:“宮內用度。”
趙珠璣彎眉笑道:“如今內務府歸你?倒真是,抬舉著你。”
蕭渝抬舉沈黛眉作甚?不過是她趙珠璣扯不上顧寧容了,隻有世家的沈黛眉有手腕爭上一爭,說白了,蕭渝放棄她了。內務府歸置給沈黛眉,不就是給世家的甜棗,而代價便是正麵挑動世家同勳貴的鬥爭,趙珠璣則是切切實實被放棄了。
沈黛眉看她沉思也不介意,繼續娓娓道:“你近來在昭陽宮修養,吳湘柔封妃以後用度開銷又多,內務府的人瑣事便稟了我,那日閑時,便去內務府翻了一些物品用度之類的記檔。”
趙珠璣睞了睞眸,“吳湘柔?”
沈黛眉並不接話,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待趙珠璣示意又繼續說道。“鳳座初定時,按著各宮主子的喜好用的都是頂好的物件,衣料,香料,吃食。”
“而後中宮稱病,太醫院殷切伺候侍奉著,內務府的用度怎獨獨又劃了一筆藥材出去?”
趙珠璣垂了垂眼,沉吟片刻道:“我當是甚麼事,當日皇後說她聞不到那些香,偏偏太醫開的藥方又是別樣的辛苦,皇後娘娘身邊有個丫頭便說可用著常見的藥草熏香,所以就要了一批藥草,讓太醫仔細配置成香料。”
“丫鬟?”
兩人對視一眼,趙珠璣彎彎唇,徐徐說道,“是。一個叫秋月的丫鬟,還是顧家出來的十分,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