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陽整日無所事事,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這也不能怨他,倒不是他不想做事,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可做,周圍除了茫茫大水之外還是茫茫大水。發大水了,周圍許多地方都發大水了,房子被泡在了水裏。
丁陽沒有見過大水,起初還是有些新鮮的感覺,這茫茫的水上世界,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他是這麼想的,沒有絲毫的害怕,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家裏有吃的,足夠可以吃到明年了。不象自己的父輩54年和69年大水那樣,提到大水就是死人。現在沒有,一個人也沒有死,應該感謝黨的領導,國家富強了,這發大水百姓的心裏也不慌了。因為有糧食,有糧食就不怕會餓死。
雖然這發洪水和全球的氣候回暖有著莫大的關聯,什麼厄爾尼羅現象、拉尼拉現象,這些年鬧的很是活躍。但丁陽卻不是這麼認為,他滿腦子的天人感應理論:這天是不能主宰人的,卻能幹預人事,所以要通過什麼福瑞和災異向人們暗示自己的意誌。這天獎勵或懲罰世人的依據就是人事的好壞與道德的善惡。這年頭壞人多了,做了很多有害百姓和國家的事來,所以老天爺不高興了,要懲罰一下那些壞人。他是這麼想的,可他有一點不明白,壞人畢竟還是少數的,老天爺要懲罰是也是應該的,可是這麼一來不是連累了很多無辜的百姓了嗎?這水多必傷百穀,人們就會衣食不足,以至就會有奸宄並作,罪惡之事就會發生。風俗狂謾,則會有奇怪之服,所以有服妖。什麼服妖?水多則水類妄動,會出現龜孽。
“又在想什麼呢?是不是有什麼水怪要出現了?”
丁陽正在胡思亂想著,被人這麼一說,回過神來,卻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黃鱔。
“目前還沒有,倒是有一條黃鱔精出現了!”丁陽故作正經地說道。
“嗬嗬!我要是水怪就好了,這一方水域可都是我的地盤了。我的地盤我做主,那該有多威風啊?”黃鱔一臉沉醉的樣子。
“嗬嗬!想的你臭美吧,估計你也隻是給人家倒夜壺的!”丁陽衝著黃鱔冷笑道。
黃鱔並沒有生氣,輕輕搖了頭道:“那也未必,不是說蛇是小龍嗎?這黃鱔怎麼說也是小龍的親戚啊!”
“算了吧你!你還是做你有前途的職業去吧!當個工程兵什麼的倒不錯!”
“什麼意思?什麼工程兵?”
“沒有聽過嗎?黃鱔打洞——一個頂倆!”
丁陽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黃鱔責才明白過來,伸出手來給了丁陽就是一個巴掌。當然沒有真打,他們就是這麼開玩笑長大的。
這是皖南的一個千年古鎮,丁陽的家在鎮的西邊,門前是阡陌良田,滿眼的田野,不過現在是茫茫的洪水了。渾黃的洪水被風吹浪著,卷起一波波的水浪拍打著河岸。其實也不是什麼岸,無數間房屋和許多樹頂冒在水的外麵,中間是一片片的水喇叭草相連,被風吹的,隨著水浪上下波蕩。無意中,這些水草和樹枝形成了一道防浪堤壩,避免了風浪對房屋的直接衝打。
丁陽家的後麵就是一所學校,六層樓的教學樓現在成了村裏的臨時住所。房屋基本都被水淹沒了,大家都搬到這裏來了。現在大家成了一個集體,小孩子很多,都在院子裏玩耍。丁陽喜歡在六樓的天台上看水,雖然沒有八百裏梁山水泊浩蕩,卻有別樣的水天雙色。天是藍的,水是黃的,還有呼呼的風聲和水浪的拍擊聲,這使他產生了無限的遐想,能感受到水中生靈的呼喚。此時,水是這方世界的主宰,人是其中的一部分。水的呼喚,是對人的呐喊。
“你說昨晚看到水麵上有燈火,是不是真的?”黃鱔問道。
“跟你說了好幾遍了,不是燈火,是燈船!”丁陽著重道。
“對!對!是燈船!不會是看花眼了不吧?這些天沒有看到什麼船啊?”黃鱔忙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