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莊抬起頭,深深地端詳著劉水安的臉,似乎要將他的臉全部印在心中。
“已近黃昏,今晚,我們就在此露宿,賞月可好?”劉水安開懷地提議道。
日光燃盡,略露羞怯之紅,浸染純白之雲,山崖之上,桃花紛紛,靜謐美好。山崖之下,人來人往,一片俗世之景。沒有宮殿,沒有金銀。如懿之景勝卻宮中萬金。
彼時宮中,太後懶懶地躺在貴妃榻上。
“太後,奴婢不解,為何太後要那麼輕易地放淑妃出宮?”
“葉氏的兩個女兒都是伶俐之人,若是一位為貴妃,一位為皇後,那麼哀家的位置又該在哪兒呢?何況葉姈熙雖聰穎卻不比葉妘莊那般沉穩,僅憑她一人,不足以在後宮獨大。何況,你以為憑著皇帝的情誼會如此輕易放過葉妘莊?這才是讓劉水安斷了謀反念想的最佳方法啊!”太後神秘地一笑。
夜幕降臨,無月之空。
山崖之上,二人共賞星辰點綴的斑駁夜色。在這微弱的光線之下,妘莊的臉色略顯蒼白。
起初,她隻是靜靜地依偎著他,聽他說對未來的構想,聽他說他們要生下幾個孩子,要買下多少農田,開始自給自足的日子。
忽然,妘莊緊緊地握住水安的手道,“水安,離開皇宮一定要開始新的回憶,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好好地生活。我不希望你再涉及有關後宮或者朝堂的一切。”
劉水安微微一笑,“我答應你,我們已經與宮中恩斷義絕,又怎會再有牽扯?此生,我也隻想與你相伴,直到白首。”
“水安……”妘莊的身子癱倒在了水安的懷中,她無力道,“水安,隻怕……”
“妘兒。”劉水安一驚,忙撫上了妘莊的額頭,這才發覺她早已虛汗涔涔,“妘兒。你怎麼了?為何會如此?”
妘莊難以忍受胸口煩悶劇痛之苦,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那鮮血落地,如同開在草原之上的嬌豔花朵,她強撐著精神笑道,“水安,隻怕今生再也實現不了你的心願了。”
“妘兒……妘兒……”
“水安,我早就明白皇帝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我,他在我臨行前賞賜了我一杯毒酒。我若不喝,我便永不能出宮,永不能與你相守。”妘莊慘淡地一笑,“可是當時……我隻怕,他會借別的由頭來傷害你……”
“妘兒……妘兒,你為何這麼傻?”劉水安捧著妘莊蒼白的臉,焦急道,“我就帶你下山去找大夫。”
“這是宮中的劇毒之方,無人能解……”妘莊製止了他的行動,“水安,讓我同你共度完這最後的一夜可好?讓我好好看看你……好好地……看看這外麵的……世界……”
劉水安的眼淚奔湧而出,緊緊地抱住了妘莊,“妘兒……”
妘莊靜靜地躺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溫度,吃力道,“來生……我們……一定要……相守。”終於在臨死前,她出了皇宮。
劉水安哽咽著,緊緊地抱住懷中一點一點喪失溫度的玉體,不能自已。
數月之後,魏宏宣布淑妃在宮外暴斃,舉國哀喪,尊為孝淑惠端皇貴妃,半年之後,魏宏下旨尊瑾皇貴妃葉氏為皇後,大赦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