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晚風透過窗紗吹了進來,微微有些寒涼,初笙起身將窗戶關上,負手而立,我笑道,”你想多了,要你的性命作甚,這輩子一條命足夠了。”
此刻要他做什麼我還一時之間想不到,將軍府內,生活無憂,可若就這般放過他,又覺得不甘心,低頭思索了一陣, 猛然想到,我湊近了幾分,貼在他耳邊,一字一頓地說道,“今夜我要做一回竊賊,你可願陪我一行?”
“竊賊?”他聞言一驚。
我點了點頭,披上一件藕色暗紋長衫,抿嘴笑道,“陳鬆卓可曾與你說起過,我二人是如何相識的?”
初笙舒了舒眉頭,淡淡說道,“他書信之中倒是說過一嘴,你二人結識於深宮之中,他是侍衛,你是宮女,深宮相識,並不異常。”
我理了理衣擺,直了直身子,“想想也是,你這般嚴苛,他怎敢告知實情於你呢,還不怕被你這個冷麵神罵死嗎?我二人相識於深宮自是尋常,不過那日,我偷偷溜進尚食局,竊了隻雞,回宮路上,正巧遇到當值卻偷偷喝酒的陳鬆卓,狹路相逢,撞個正著,他知曉我偷東西,我也清楚他的飲酒,各自有了把柄,便這般結下了緣分,真沒想到,那日的一樁偷竊之事,竟為我覓得一位知己,仿佛冥冥之中,早有了定數。”
初笙聞言輕輕一笑,揚了揚眉道,“想不到,我這將軍府中,居然還我藏著一個小偷。”
我撇了撇嘴,剜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什麼小偷,真不風雅,這不是偷,是竊!”
初笙被我這話都笑,起了興致,追問道,“偷與竊,有何不同?你倒是說說看!”
二者有何不同,我思索了一下,猛然想到從前語文課本上的一篇文章,魯迅的《孔乙己》倒是曾有過竊書的言論,立刻會嘴道,“竊自然不是偷,竊是迫於生存,偷是一時貪念,當日我饑寒交迫,不得已之下,才會竊了尚食局的雞,若非當日那隻雞的及時出現,挽救了那個餓的生死邊緣的我,隻怕你今日便見不到我了。反倒是陳鬆卓,他明知自己在守職,還要飲酒,便是為了滿足一時欲念,這便是偷了。”
這番謬論,說著自己都覺得心虛,眼見他一臉霧水,我連忙岔開了話題,生怕被他尋了短處,笑吟吟道,“我的要求便是如此,你若要做一個沒有誠信之人,我也不攔你!”
我一麵說著, 一麵穿好鞋子,也不理他作何回答,快步朝門口走去,把門開了個縫兒,月光傾斜而下,照在我的臉上,我側頭朝他白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道,“顧將軍,你在此好生歇息,我要做回竊賊去了。”
他聞言而笑,揚手輕輕叩了叩我的額頭,說道,“越是接近你,越是讀不懂你,究竟你的腦袋裏麵裝了什麼?”
我抿嘴一笑,拍了拍自己的頭,傲嬌地說道,“自是裝了你此生都參不透的智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