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倒是有趣,我在這兒幹嘛,看我這一聲狼狽樣子也該猜到,絕不是在此休閑度假,享受日光浴的呀!
綠蘿問過就不再理我,轉身拉住馬韁,對高高坐在馬背上的黑炭頭溫聲細語道,“師哥,大師哥,你在想什麼?”
黑炭頭一怔,顯然他是沒回過神兒來,被小師妹這麼嬌聲一喚 ,清醒了許多,俯身下來,問道,“怎麼了,師妹?”
綠蘿姑娘一手扶在馬韁上,身子前傾,湊近了幾分,笑道,“大師哥,看你,都想得出神兒了,該不會是這個笨蛋跟你說了什麼吧?”說著,眼睛朝我一瞟。
笨蛋,她說誰是笨蛋?我在一旁忍不住嘀咕道,“你才是笨蛋呢,你全家都是笨蛋!”
陳鶴彥輕輕扯了下我的袖子,滿眼含笑,搖了搖頭。
黑炭頭瞧了我一眼,忍住笑,掃了一眼正與我對視的陳鶴彥,笑容凝住了,對綠蘿說,“與她無關,小師妹,師哥還有事兒要做,一會得空再來找你啊!”
一勒馬韁,小腿一輕輕夾住馬腹,轉身離去,馬蹄一跑,掀起一陣風沙。
黑炭頭走了沒多遠,忽然停了馬,回身黑著臉朝我大聲吼叫道,“你在那裏幹什麼,操練不完,不準休息,不準吃飯!”
“變態!”二字脫口而出,引來綠蘿與陳鶴彥側目,此時我已經沒心情理會他二人的目光了,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朝著黑炭頭跑去。
黃昏時分,烏鵲還枝,海麵被夕陽的餘暉映成了紅色,沙鷗在或卷或舒的紅雲中,化成了一個移動的黑點,寧靜的海邊,回蕩著悅耳的海浪聲與將士們低沉的嘶吼聲。
這時候的訓練已經由跑步變成了泥漿中匍匐打滾兒,我不知道為什麼從古至今依然盛行著這樣變態的訓練。漆黑的瞳孔,烏黑的青絲,黝黑的膚色,這一切在泥漿的包裹下,變得模糊了,漸漸地,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被泥漿沾染,失去了原本的模樣,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了!
我傻傻地站在一旁觀看這一幕,黑炭頭還算是有些良心的,匍匐泥漿這一環,他特準我不必參加,自己卻參加了。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做不到的,女人天生是愛美的,無時無刻不再追求著完美,一點點瑕疵、缺陷都是不允許的,更何況在泥漿中打滾兒的事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的這一幕,起初覺得逗趣好笑,可看著看著,卻又覺得眼中有些溫熱了。一群人僵著身子在泥中匍匐打滾,渾身泥濘不堪,想象也知道渾身濕透多難受的,可他們卻沒有抱怨,沒有退縮,依舊保持著最初的熱情,眼中的炙熱與堅定,仿佛訓練已經成為他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件趣事 ,忍受著,卻快樂著。這是一種堅持,也是一種信仰。
對於從小被教育無神論的我來說,信仰是什麼,起初我是不知道的,頭腦中似乎從來沒有過這個概念,但此刻,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我卻依舊不知如何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