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趙豐年沒有絲毫遲疑。“小傻瓜,豐年當然愛的人是你!”
“下輩子,樂平還要和……夫妻好不好?”
趙豐年哽咽,大力地點頭。
“不要再恨母後了,好嗎?”
“好。”趙豐年痛快地答應。
“皇兄,轉過頭去,不許偷看我們!”樂平羞澀地在笑。
劉啟恒轉過半個身子,對著窗口。冷風侵襲,漫天大雪紛飛。車轅輕微打著滑,偶爾傾斜,偶爾顛簸。
“這個算矜持嗎?豐年喜歡矜持的女人,樂平知道,但就是總也做不好。”樂平公主用冰冷的手撫摸著深愛男人的唇。
等不到唇和唇相互貼到一起,那隻秀手已無力地垂落。
“樂——平!”一聲肝腸寸斷的呼喊,表明鮮活的生命斷然離去,隨即是男人的嚎啕大哭。
雪大了起來,鵝毛般輕盈,飛縱即逝。劉啟恒默默地閉上閉眼睛。
“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我隻要你活下來!你個小傻瓜!”趙豐年把唇落了下去,親吻著已然沒有溫度的她。“小傻瓜!”
大段的空白,無聲無息。樂平公主一貫玩世不恭,遊戲人生。但是今夜她是煙花,把最燦爛的光亮留在生命的終點。劉啟恒悄悄把妹妹的手握在掌心,想到多年前梳羊角辮的小女孩。“朕送你們回將軍府!”
“不可以,微臣以為,老賊不會善罷甘休,明裏他還不敢,但是暗中就難說了。”趙豐年警覺。“還請皇上不要再乘坐車轅,委屈一下換上衛士的衣服,騎上馬。再挑選幾個衛士,微臣給皇上殿後!”
“也好。把樂平留下吧,朕帶她回宮!”
“樂平雖貴為公主,但是嫁到趙家,就是我們趙家的人。所以,還請皇上允許,讓微臣帶著她回家!”趙豐年的手掌放在了樂平公主的小腹上,何況那裏還有一個他們未出世的孩子。
“好。”
“皇上,太後身體不大好,樂平的事情最好還是先瞞一瞞!”
“母後的身體有多麼不好?”
“強弩之末。”
劉啟恒想到了成至遠。“朕想知道,今晚的事情成至遠有沒有參與?”
“幸而有他,否則我們都不能見到樂平的最後一麵。微臣趕到的時候,他正與郭長波交手!樂平就是被郭長波所害。今晚,皇上再來遲一步,恐怕也見不到微臣了。”
“郭長波是郭長河的親弟弟吧。”
“正是。”
寒風怒號,漫天飛雪。天地一片肅穆的白色,夜幕死寂,戰馬嘶鳴。風雪像刀子一樣割痛流淚的臉。
趙豐年佇立風雪中。
第一次見到樂平公主,她是男裝,今天,依舊是一身男裝。趙豐年突然覺得對不起她,始終都沒有把她當成女人看,更別說妻子。現在,一根紅綢把他們捆在一起。她永遠地離開了。趙豐年發現自己都沒有認真地看過她的樣子。她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算秀麗,隻是不注重衣裝打扮,顯得粗糙,少了些怦然心動的女人味。永訣的時刻,她的粗糙看起來卻是一種純粹的美麗。
正如趙豐年所料,成萬州對劉啟恒起了殺心。因為大雪迷失了方向,刺客沒能及時趕到伏擊的最佳地點,不得不放棄行刺的行動。
遠處的城樓,一團火把在搖動。那是劉啟恒已經安全進城的信號。趙豐年撥轉馬頭,輕聲說:“樂平,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