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記憶堆積在這裏。
就算愛如流水東逝去,奔流到海不複回。
我也忘不了我們相愛過的晨晨昏昏。
十月的午後。
陽光不甚好,有嫋嫋的涼風拂麵,是個微微有些落寞的清秋。
白玉蘭校道的盡頭再往左邊拐個彎,就是一排高大的法國梧桐。原本鬱鬱蔥蔥的梧桐樹葉在此時的秋風中已經能看到很多泛黃的葉麵了,這種黃綠相間的斑駁襯著它灰色的樹杈有一種繁華落盡的安靜與蒼涼。
這是徐一帆歸國回來的第二天,走在母校熟悉的校道上,隻覺得那幾幢別致的教學樓依舊,梧桐依舊,籃球場上的歡笑聲依舊。
這就是傳說中故地重遊的感覺麼,徐一帆嘴角微微一牽。明明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少年,為什麼那顆心此時像秋風中的舟,欲說還休,有些載不動這幾許清愁。說起來,還真是鬼使神差呢。留學歸國的第二天,不知有多少富家紈絝太子爺約他出去瘋玩,家裏也安排了好幾場接風宴。明明應該開著名車,呼朋引伴地出入各類高檔餐廳、娛樂場所,應該每天吃喝不停,身旁美女如雲。這個時候竟然跑到大學校院內吹冷風,太反常了!是緬懷自己曾經陽光般的學生時代,還是緬懷自己曾經的桀驁叛逆,抑或……
遠遠地有幾個學生走過來。可能是美術係的學生,有的背著畫板有的拎著一大桶各式各樣的筆。他忽然想起從前認識的一個學姐還是學校裏美術協會的會長呢,那個時候學姐好像還給他和林芊花畫過畫像。
林芊花……
真是令人唏噓。
若隻是單純的回憶往事,心可能不會如此這般的百轉千回。但往事裏的某些人影交疊翻湧起來,就像一壺酒,酸的苦的澀的辣的,哽噎封喉。
“哇,那邊竟然有個帥哥!”
“不是吧,哪個係的?”
……
雖然稍微隔了點距離,徐一帆還是聽到了那邊學妹們的驚叫。
也是,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地點,他徐一帆總能吸引無數異性愛慕而熱切的眼光。但此時的他卻仿佛胸口上卡了一根刺般的難受。終於,他連著撥通了好幾個人的電話,各種語氣方式的詢問,所有長的句子短的句子都指向了一個關鍵人物:林芊花。
這個學校,他有太多的記憶堆積在這裏。
就算愛如流水東逝去,奔流到海不複回。
他徐一帆也忘不了與林芊花相愛過的晨晨昏昏。
所以,當徐一帆終於收到一個完整的地址信息時,他的心忽然又收緊了。
四年,他們分開了整整四年。
四年的時間,玫瑰花可以凋零四次盛放四次。
四年的時間,就連當時尚在大一的學弟學妹們也走出去了。
四年後,那個叫做林芊花的女子,她,還好麼?
徐一帆開著車向那個地點奔赴的時候,腦袋裏不斷地閃過一些重逢的畫麵,比如:
林芊花驚喜交加,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然後雙眼終於不堪重負地讓淚滾了下來,她跌跌撞撞地撲進他的懷中,甚至用拳頭錘打著他的胸脯……
或者,她佯作鎮定平和,卻還是在他一番溫言軟語中決堤失守……
雖然回憶往事的時候有那麼一些心痛,但憧憬未來之時,徐一帆又再次信心滿滿地振作起來。無論如何,這一次也不會再放手了。
林芊花,你是我的。過去是,未來也是。
車開到商業寫字樓區的時候,因為人多車多,所以徐一帆隻得把車速放緩。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拿著一個文件夾突然強勢穿過馬路正好衝到徐一帆的車前,他急忙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