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現在暫時沒有人能幫他。
如果真要說有人的話,那就隻有周地主了。但周地主不會醫術,就算他能找其他郎中,可畢竟是不相熟的人,就怕中間出了簍子,那他才真的會死得不能再死。
現在隻能等,等衙役搜查的結果,隻要能證明那藥不是他的,他就洗脫了大半的嫌疑。至於凶手是誰,那就得明府來找了。
終於,徐卓凡等來了第二天上公堂。
馮明府的臉色不大好看,拍了一下驚堂木道:“徐卓凡,你的醫館裏,藏著十枚毒性極強的烏頭,跟作為證據的那包烏頭一模一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言罷,馮明府讓衙役把徐卓凡醫館裏找到幾枚毒性強的烏頭遞到徐卓凡眼前。
徐卓凡渾身一震。
不可能,醫館裏的每一種藥他都銘記在心。何況能用到烏頭的藥方很多,每次他買來的烏頭全都炮製完了,根本不會留一顆。醫館裏怎麼可能有未經過他炮製的烏頭。
“這真的是在我家醫館裏找到的?”徐卓凡問道,他的心中很震驚,這些烏頭就仿佛憑空出現在他的醫館裏一樣。
“哼,莫不成,你以為本明府會誣陷你不成?我馮士德在晉源縣作為三年,從未假判,誤判過任何一個案件。你一個小小郎中,還不值得我丟了聲望去誣陷。”馮士德怒道。
想他為官多年,晉源縣是他第二個任命的地方,何況今年是待在晉源縣的最後一年,倘若沒有任何失誤的話,以他的政績,絕對能升遷,如果再上下打點一下,絕對能進入成都府,在成都縣裏任職。
徐卓凡悶聲不語,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測。
馮明府確實沒有理由誣陷他,之前判李大夫的案子結束後,他還特意詢問了有關馮明府的事情,確實是個明官,不會為財草菅人命。在馮明府的帶領下,衙門裏的人自然不敢收賄賂最強棄少。除非是活得不耐煩,找死。
既然衙門裏沒有人會誣陷他,又在他的醫館中找到了不是他炮製的烏頭。他的醫館在他出事之後也是被封了的,門上的封條未動。定是有人從窗戶把這烏頭弄進去的。
醫館的窗戶開得不高,窗戶後麵有栓子。一個小賊就能把窗戶從外麵打開。
昨天他受審的時候,外麵的人實在是太多,陷害他的人肯定混在裏麵。不然也不可能知道明府的決定。
徐卓凡在心裏默默的吐槽這個時代的審案,倘若是密閉性的審案,隻有相關人員才能進來的話,那就絕對沒有人在衙役過去前把罪證放到他的醫館裏。
不過,這裏麵還是有跡可循的。
昨天退堂之後,馮明府肯定會立馬派人去他的醫館裏搜。就算那人得知之後,立馬就返回平安鎮,把罪證放到他的醫館裏,不說時間是否能來得及。那大白天的想要撬開醫館的窗戶,也需要花點時間,定有目擊者。
而那些搜索的時候,定會察覺到窗戶上的不妥。可沒有,既然馮明府已經認定這藥確確實實是從他醫館裏找到的,那就已經排除了這個可能。
到底……是誰會來玩這種高端的把戲。
有誰會如此高明的把罪證放到他的醫館裏,還不回被捕快。
徐卓凡的臉色越發深沉。
公堂外麵,李必和程處政在人群中看著公堂裏。
公堂裏的氣氛嚴肅,特別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的時候。
沉默了許久,徐卓凡才道:“有了人證和物證,明府就打算把案子定下來麼?”
馮士德道:“還早,一個案子沒有十天半個月不可能查得水落石出。”
馮士德又對衙役們道:“先把徐卓凡押入大牢,三天後再宣判。”
徐卓凡微微有些錯愕。
之前判李大夫的案子是,也不過用了半天時間,為何馮明府說一個案子沒十天半月不可能水落石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該是有緩衝的時間,看來這一次,一定得找周地主幫忙了。
其實徐卓凡不知道,馮明府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已經是給他判了死刑。馮明府素來謹慎,多出來的三天,不過是想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清理一遍,畢竟徐卓凡在人證物證俱在之後,都還不認罪。
那麼,這件事,就有繼續查下去的理由。
三天啊,這三天裏,徐卓凡一定得找到對自己有利的證據,不然三天後,哪怕他仍然拒不認罪,也會被判死刑。
是死刑不錯,殺人償命,是這裏的律法。
不過律法裏,也分立即處斬,幾天後問斬或秋後問斬。
像徐卓凡這種,非大奸大惡之人,又有一條人命在手的話,基本上是秋後問斬。
公堂外,程處政不悅的低聲道:“這姓馮的明府真墨跡,人證物證都在,既然不立刻定罪重生天才催眠師。就算這徐卓凡不認罪,上點刑不就得了。”
李必轉頭淡淡的看了程處政一眼,程處政立馬閉了嘴。
最終,徐卓凡還是被關進了大牢。
好在徐卓凡不是重犯,隻要給獄卒使點銀子,就能進來探監。
徐卓凡待在陰暗的大牢裏,臉色陰沉得可怕,忽的聽到有人過來,抬眼一看,竟是翠樓的老鴇子。
她身後的丫鬟流兒提著一個食盒,待走到了關押徐卓凡的牢房,便把食盒裏的飯菜送進徐卓凡的牢房裏。
老鴇子看著徐卓凡,心中不免有些惆悵,她一直很看好這個少年郎,可這少年郎竟犯了殺人的罪。到現在他都不相信,徐卓凡會殺人,畢竟一個有醫德的郎中,心中對陌生人都有一份同情心,又怎麼可能為了一點小利就殺人?
可馮明府把人證物證都找出來了,馮明府從來都沒有出過錯,自然,這凶手是徐卓凡不假。
轉念一想,徐卓凡畢竟才十六歲,少年血氣旺,心性不穩,一不小心走了歪道也是可能的。
可惜毀了大好前程。
好在那徐卓然沒有受任何牽連,她的拿出去的錢,還是能賺回來。
“這幾日我讓流兒給你送飯過來吧,畢竟能活著的時日不多,這麼年輕就死了,還沒享樂,挺可惜的。”老鴇子惋惜道。
“你也認為人是我殺的?”
老鴇子擰著眉頭看著徐卓凡。
“剛開始的時候不相信,可馮明府從來都沒有判過冤假案,這一次自然也不可能!”老鴇子聲音婉轉。
“不過,你要是真沒殺人,而是明府這次判錯了,那這三天,明府也會糾正錯誤。”
徐卓凡的眉毛挑了挑,笑道:“沒想到你會來給我送吃的。”
老鴇子掩唇笑道:“現在照顧了你,以後你弟弟定更對我感恩戴德,到時候得到的好處更大,何樂不為。”
徐卓凡無奈的聳了聳肩,臉上的焦慮和陰沉漸漸的褪去。“老鴇子果然是老鴇子,一切都以利益為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老鴇子,你人脈廣,想來應該認識王大夫的師傅吧。”
老鴇子點點頭。
徐卓凡繼續道:“再幫我個忙,請他來我這裏,我很需要見他一麵。拜托了!往後我,或是我弟弟發達了,定報答你。”
徐卓凡神色凝重的看著老鴇子。
他一定要見到王大夫的師傅,雖然不知道王大夫的師傅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不過從馮明府的口氣中,還是能知曉,王大夫的師傅,定是個不錯的大夫。
他想見那位孫郎中,很迫切。
“你見他做什麼?你殺了他的弟子,估計現在孫郎中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重生之軍犬訓導員。孫郎中雖說醫術好,人也不錯,聲望又高,可也是出了名的護短。”
“老鴇子不用管其他,隻要能把孫郎中請過來就行。”
見徐卓凡如此堅持,老鴇子也就應下了。不過是見順水推舟的事情,往後定能在徐卓然的身上把好處撈回來,就當是先給錢,以後撈利息。
徐卓凡心頭一鬆,整件事他其實根本就不太了解,也就是馮明府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既然那學徒完全排除嫌疑。
有嫌疑的,也就王大夫的三個弟子,還有王大夫他自己。
是了,一定要包括王大夫自己,哪怕是死人,也是有嫌疑的。
王大夫與他沒有過節是不假,也沒有利益衝突也不假,但誰都不能肯定王大夫沒有被人指使。
不過問題又來了,有什麼人會有如此大的能力,讓王大夫不惜自殺來陷害他?
徐卓凡想不出他跟什麼大人物結了仇。就算有,那也是最大的老大,根本不會用如此小的手段殺他。
至於王大夫的三個徒弟,說真的,他還是不願意相信凶手是這三個人中的一個。
都不像大奸大惡的人。
或者,是他的思路從開始就是錯的。
凶手的目的,一直就是王大夫,他不過成了替罪羔羊而已。
咦?如果是第二條思路的話,那王大夫有得罪過人?
或者,他和王大夫都得罪了人?直接被一石二鳥了!
徐卓凡隻想到李大夫,可惜李大夫沒這麼大的能耐指使王大夫身邊的人去殺他。
不管是第一條思路,還是第二條思路,嫌疑人都是王大夫的三個弟子無疑。
隻是,還是那句話,就算是這三個弟子中的一個,也沒有能耐把烏頭放到他的醫館裏。
徐卓凡突然臉色大變。
是有的!
他忘了一個人,一個讓他都意想不到的人。
趙明!
趙明來他這裏的次數最多,二人相談甚歡,有時候會留他在醫館裏用飯。
趙明有時間把烏頭帶到他的醫館裏。
但趙明跟他無冤無仇,又何必陷害他?
或者說,趙明接觸他的目的,就是想嫁禍殺王大夫嗎?從那個時候開始,趙明就已經有計劃把王大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