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凡連頭都懶得抬一下,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情,就算這位如眉姑娘是個白眼狼,也有翠樓的老鴇去頭疼,這與他無關。
不是趕集的日子,鎮上依舊冷清。如眉沒有在這裏待多久的時間,整個上午,沒有一個病者上門,徐卓凡在腦海裏把曾經看過的醫書默背一遍,一本醫書沒背完,肚子就開始唱空城計。倒是忘了早上被如眉主仆耽擱,隻吃了兩三口饅頭。
現在離正午還有段時間,徐卓凡把剩下的冷饅頭解決掉,便把醫館的大門關了。
留在這裏也隻是耗費時間,還不如帶著藥箱去鄉下瞧瞧,總能碰上幾個病人。
才關上門,正轉身,就看到遠處有人往這邊走來,定睛一看,竟是李必。
隻是李必現在身上穿著錦袍,頭發被豎起來,用一根簪子固定,整個人少了些粗獷,多了幾分儒雅。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棕色長衫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身材魁梧,步履沉穩,每時每刻都落後李必兩步。
這條街的鋪子基本上都關著門,零星的開著的鋪子也不過是打鐵的和布莊。那鐵匠打造不出什麼兵器,李必又不缺綾羅綢緞,顯然來這裏,就是為了找他的。
徐卓凡心中暗道一聲晦氣,又把門上的鎖打開,推開門進屋,把身上的藥箱放好,隻等著李必和他的屬下進來。
他端正的坐在平日裏給病人把脈的地方,雙目平視著門口,沒過多久,就看到李必進來。
徐卓凡輕道:“稀客!”
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悅。
李必也不理會徐卓凡的態度,從懷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桌上,“裏麵的東西,夠你們過一輩子。現在小然暫且交到你手上,待時機成熟,我便接小然離開。那時候,不管你承襲先祖的爵位回京城也好,做個鄉野郎中自由自在也罷,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當然,現在我也會幫你把武家來找你們的人給打發。”
徐卓凡的目光突然變得鋒利,落在李必的臉上,他是徐家的後代,雖然已經隔了千年,但千年前的徐家實在是太慘。興許那個時候,徐家的人,隻有一個心願,便是重回大唐,重新做回大唐的子民。隻可惜,這個願望隔了前年,在千年後華夏統一才實現。
既然已經在這個時代了,又何必讓這個徐家世代子孫遺憾的事情繼續下去?
“李公子,你想做的事情,卓凡不會幹涉。不過卓凡雖然喜歡過平淡一點的生活,但也是徐家的子孫。我的父親和祖父,都死得太慘。到現在,我的族人流落蠻荒之地,倘若卓凡偏安一隅,隻顧自己享樂,便愧對祖父和父親的教誨。”
嗯?李必訝異了,之前這徐卓凡不是一直很排斥追隨他麼?不過也是,徐家這麼大的事情,作為徐家嫡子,怎能忘記天大的仇恨。
“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李公子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在這裏幫你教小然。作為報酬,你幫我恢複徐家的爵位,並找到徐家流落在蠻荒的族人,三代以內,保證徐家衣食無憂。”
“咱們現在,不算從屬關係。隻算交易,不過你放心,我會把小然培養成一個帝王,雖說不上千古明君,但也不會是暴君庸君,甚至……以後你有了自己的軍隊,還能幫你練兵。”
徐卓凡淡淡的說。
雖然他是徐家的子孫後代不錯,但也是千年後的,接受的是千年後的教育,不會有什麼忠君思想,但公平交易還是可以的。如果這位李家皇族的王爺確實能力不錯,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去他那裏當差,就跟後世的正常聘用關係差不多。倘若讓他為李必和李家人付出生命什麼的,還不至於。現在隻是私人問題,沒有上升到國家問題。
“哼,好大的口氣!”
還不等李必出聲,徐卓凡就聽到鍾鼓一般的哼聲,震得耳膜發痛,竟連保持挺直坐立都難。
他臉色發白,呼吸重了幾分。
那人從外麵走進來,雙目如鷹一樣粘黏在徐卓凡的身上。
這人一走進來,連空氣都變得沉悶,徐卓凡的呼吸更重了一份。
內力?
他知道世上有內力這種東西,但內力畢竟是體內的氣,怎麼也想不通能放到外麵,要知道,上一世就因為是中醫世家,才接觸了不少江湖中人。那些歸隱的江湖門派,雖有把內力練得極高的,一顆小石子就能打穿兩個七八歲小孩合抱粗的樹幹,但也絕對不可能站著,或者一個悶聲就能傷人的地步。
現在這個中年人,更多的是一種勢。
“老師,徐卓凡隻是個普通人。”李必開口。
徐卓凡便察覺那股氣勢如潮水般褪去,他的額上布滿了汗珠,稍稍一鬆懈,他單手放在桌上,支撐著身體。
中年男人又哼了一聲,“倒是條漢子,沒有汙了英國公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