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堂或者是醫館裏的夥計分為兩種,一種被醫館裏的郎中看好,偶爾教一些炮製或者是采藥的知識,這種夥計可以稱那郎中為師傅,算是記名弟子。當然,這種記名弟子跟真正的徒弟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但仍然要簽三五年的賣身契,不然這些做郎中的把你教會了,你卻跑了,也是醫館的損失。
但在這一行做久了,能從一個普通的抓藥夥計混成記名弟子,已經是祖上積德,要是再努力些,興許還能成為真正的弟子。畢竟會醫術,也是一份很高貴且收入頗高的手藝。另一種夥計就是最平凡的夥計,跟那些給人治病的郎中沒有任何瓜葛,也就是藥堂或者醫館的雇傭夥計,隨時可以走人。
徐卓凡畢竟是後世的人,雖然是混這一行的,卻也不知曉千年前這一行的規矩。他本來認為讓夥計懂得更多的草藥知識,能幫他分擔不少活兒,他也放心些,卻沒想到這個無意識的舉動讓張二牛磕頭拜他為師。
張二牛把記名弟子和普通夥計的區別與徐卓凡說了一遍,徐卓凡忍不住咋舌,看著張二牛憨厚的臉,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張二牛雖然生了一張憨厚臉,可眼裏透著機靈,根本就沒有外表看起來憨厚老實。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要了張二牛在這裏做夥計。
人家頭也磕了,師傅也叫了,總不能說自己本來沒那意思收他做徒弟吧!過了兩三個呼吸,徐卓凡才道:“今天你就跟我把這板藍根整理出來,過幾天我教你炮製烏頭。”張二牛拜師一事,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定了下來。
張二牛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了起來,他從十二歲開始賣身給醫館做夥計,可做了三年就會抓藥,以前的郎中師傅嫌棄他太笨,到後來甚至連記名弟子都算不上。之後又在縣裏其他醫館做了五年夥計,有些存銀,便想在老家找一份醫館的活兒,然後買一個童養媳過日子。他以為他這輩子就這樣了,卻沒想這家醫館的郎中竟會收他做記名弟子,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其他醫館根本就不會把時間花費在他身上。他很激動,真的很激動,以為這輩子根本就沒有機會學醫了,卻沒想到會成為一個郎中的記名弟子,哪怕這個郎中比他都海小四歲。
徐卓凡還是沒回過神來,就這般莫名其妙的收了一個徒弟?要是他家老頭子知道他在學醫不精的情況下收徒,哪怕是記名弟子,絕對會抽他的屁股,好在這是千年前,他家老頭子管不著。
可徐卓凡見張二牛還是站在他跟前,沒有離開的意思,抬起頭對張二牛說道:“你先去幹活兒,先忙著,等會兒我再叫你來幫忙。”
張二牛卻拘謹起來,問道:“師傅,咱們不簽契嗎?”
徐卓凡不解:“什麼契?”
“剛才我提了啊,就是那個做記名弟子的契!”張二牛有些著急,難道徐小郎根本就沒打算收他做記名弟子,方才隻是開玩笑?
徐卓凡反應過來,“不用不用,咱們不用簽契,反正以後我會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教你,畢竟咱們醫館就你和我,以後醫館可能要節約銀錢,會去山裏采藥。”
徐卓凡一直認為簽契比較慘絕人寰,這跟後世的合同不一樣,後世的合同簽三年,隨時都可以離職。但這種契簽了之後就跟買一個奴仆差不多。不過買奴仆是終身製,簽這種契算是分期製。但在契約時間內,夥計離開醫館,被醫館裏的郎中報了官,不僅要罰款,還得受刑罰。而作為師傅,在契約期間可以支使這些記名弟子做任何事情,甚至是大罵。
“您不與我簽契?”張二牛仍然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
今兒對他來說真真是天上掉餡餅,他實在有些不敢相信。徐卓凡點頭。
張二牛眉開眼笑,“多謝師傅,我這就去幹活兒。”
他幹勁十足,幹走到櫃台,又折回徐卓凡跟前道:“師傅,我忘了給您說一件事,,上午的時候王家醫館有人來找您。”
“是趙明麼?”
“不是,是王大夫的大弟子劉勇!”張二牛道:“師傅,我見那劉勇來當然時候麵色不善,實在是怪哉!”
麵色不善?他好像不認識這個叫劉勇的人,怎麼這劉勇會麵色不善?再說,昨天他與王家醫館的趙明相談甚歡,沒來由惹到劉勇啊!
徐卓凡這般想著,那劉勇就再一次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