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該如何麵對少年的弟弟,會不會被弟弟發現他是西貝貨?胡思亂想了一通,徐卓凡又開始想如何給蘇遜治病。
想了許多,還是覺得去找三七這味藥比較靠譜,三七主產雲南,這個時候雲南那邊還屬於未教化地區,在中原人眼中,那邊的人根本就稱不上人。但雲南與蜀中交界,翻過幾座山就是雲南,去山裏找三七比從細菌中提煉出卷曲黴素更合適。
心裏頭想著給蘇遜治病的事情,心中的忐忑反倒是少了許多,才走到小河村村外,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徐卓凡硬著頭皮招呼了一聲,就聽那人說道:“凡哥兒,你總算是回來了,大夥兒還以為你去山裏被大蟲吃了,沒想到過了半年,竟又回來了,你回家瞧瞧你家弟弟吧,你弟弟這半年日子過得不大好。”
徐卓凡心頭一緊,告辭了那人,快了兩步往記憶中的家走去,卻見外麵的門緊扣著,顯然沒有人在家中。
他開了門,把藥箱放下,在家裏轉了一圈,才發現這個家不是一般的貧窮。牆壁上沒有任何裝飾物,兩間屋子裏除了硬板床以外,什麼都沒有,反倒是堂屋裏的一套四方桌倚有五六成新。
現在正是午後,徐卓凡趕了一天的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看來別指望吃米飯了,幹脆拿出背簍裏還未吃完的肉幹大嚼起來,還好沒有扔。
午飯沒吃完,就有人在門口叫“大哥”,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到門口。
徐卓凡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矮矮瘦瘦的男孩眼眶發紅的站在門口,還沒等徐卓凡反應過來,男孩就撲向了徐卓凡的懷裏,哽咽道:“大哥,我以為你死了,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哇……”
小男孩哭得傷心,讓徐卓凡有點不知所措。
良久,等小男孩哭夠了,才發現自己的哥哥一句話都沒說,抹了一把眼淚,從徐卓凡的懷裏爬起來,就看到徐卓凡手裏拿著一塊巴掌大的肉幹。
眼裏還帶著淚,卻直勾勾的看著徐卓凡手上的肉,不停的咽口水。
徐卓凡趕緊把肉幹遞到男孩手裏,男孩沒有任何形象的狼吞虎咽,讓徐卓凡生出了一絲愧疚,他本來可以兩個月前都能回到這裏的,隻不過在山穀裏過了許久逍遙的日子,根本就沒有想到少年的弟弟竟然在家中挨餓。
既然打算用那個少年的身份活下去,那麼,少年的責任,也就是他的責任。
“卓然,,慢點吃,我這裏還有不少肉幹!”當初他不知道幾時能夠走出森林,準備了不少的食物,他突然發現,哪怕在森林裏再苦,也不會餓肚子,食物沒了還能打獵補充一下食物再繼續走。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熬過這半年的。
叫做卓然的孩子吃了一塊肉幹之後就沒有再吃,雖然他還是很想吃,但這些肉能在村裏換些米回來。
他的臉突然染了一層紅暈,羞澀的說道:“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狼吞虎咽的,以後我一定不這麼做。”
嗯?徐卓凡不解。
卓然卻趕緊解釋道:“大哥別生我的氣好嗎?我已經有五六個月沒吃過肉了,雖然大哥時常教導我不管是吃飯還是走路都要端正,必須注重禮節,可是……”
徐卓凡弄明白了,原來以前的徐卓凡把徐卓然培養得很好,不管是吃飯還是走路,甚至是睡覺,都要徐卓然守禮。吃飯要細嚼慢咽,不能狼吞虎咽,走路要端正,不能東張西望甚至是隨意打鬧,睡覺必須平躺,不能說夢話,不能動手動腳。
徐卓凡有些頭疼,他的前任對這個孩子的要求不是一般的變態啊,這睡覺動身子又不是自己能控製的,竟然連這麼變態的都要要求。
他輕咳了一聲,軟言說道:“大哥沒有責備你,大哥隻是覺得愧疚,讓你在家中受了半年的苦。”
徐卓然懂事的搖頭,“不苦,真的不苦。大哥是郎中,每每鄉親們有病痛都會讓大哥診治。雖然家中早已無米無柴,鄉親們卻沒有讓我餓肚子。”除了沒有肉,他每一頓真的吃得飽飽的。
徐卓凡暗歎這個白得的弟弟實在是太懂事,都瘦成一把骨頭了,還說沒受苦,就算這些鄉親憐憫卓然,也不會每頓都拿白花花的米飯養著卓然,最多也就保證卓然能活下來。
既然已經來了這裏,也該讓這個孩子好好過日子才行。
他搜索了一下記憶,才知道曾經的徐卓凡是希望卓然考科舉,給鄉親們看病得來的錢全都拿來給徐卓然買筆墨紙硯。
徐卓凡笑道:“你往後隻管好生讀書,家中的一切事務就由我來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