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遊襄才看清它的全貌,白色魚頭,烏黑的蛤蟆眼,身體長著六條腿,蒼黑色花紋,卻有一對鳥的翅膀。不對,這種東西自己雖然沒有見過,可是卻有記載,那是山海經異獸圖中的文鰩魚,想不到今日卻在這奇怪的不知名的河中見到。突又覺得奇怪,那怪獸想要靠近筏子,卻被反彈而去,自己伸出手去,卻能夠觸到河水,水中冰涼。這筏子也是奇怪,為何吃水多日,卻不見沉沒,且不覺身有寒意。
那水獸不曾走遠,隻靜靜觀望著這隻筏子,遊襄與它對視一陣,但覺無趣,剛要偏過頭去,卻是頭皮發麻,渾身冰冷,筏子四周不知何日山聚集了多種水獸,小到這種蒼黑花紋的六足文鰩魚,大到能夠一口吞沒竹筏的怪獸,縱使遊襄頭腦發達,這時也想不出任何逃生的辦法。隻一瞬,驚恐便成了疑問,那些怪獸似乎隻是好奇那隻竹筏,而並不敢靠近,而筏子並沒有因為它們的堵塞而停止前進。
正當遊襄滿腹疑問,突的一聲驚天嘶吼,驚的她魂飛魄散,周邊水中的怪物們也都爭先恐後的向筏子所來的上遊方向逃去了。
天空突暗,雷聲滾滾,大雨將至,遊襄正納悶好好的天氣怎麼說變就變,眼前卻突的一黑,抬頭望去,隻見半空中一陣水霧氤氳,後麵是一個龐大的怪異的黑影,遊襄吃驚的張大嘴巴,待看清那異物時,方覺害怕加好奇,那是一隻神話小說中曾描述過的異獸,頭似虎,獠牙尺許長,身似河馬,尾似響尾蛇,個頭碩大,張開血盆大口,可將竹筏和遊襄一口吞沒。它睜著泛著血腥的雙眼,又發出一聲嘶吼,遊襄還未來得及反應,水麵開始旋轉,那怪物似是向著這邊而來,遊襄滿眼驚奇,同時也擔心入了獸口,死無全屍,是否還有機會回到那個地下室?待不及那怪獸張開又口,筏子已被水流旋渦攪了進去。
隻差一點,遊襄慶幸的想著。
遊襄但覺鼻耳口中皆有冰冷腥臭的河水灌入,忙強行閉口,為時已晚,大量河水進入腹中,堵塞呼吸,隨後出現耳鳴,周遭一切都不得見,亦漸漸無感知。腦中卻在思索著,剛剛慶幸自己獸口脫險,現在隻片刻,又陷入又一險境,真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該死?但是更該死的是這地方究竟是哪兒呢?上古異獸層出不窮,折魔著她因長期幽居而簡單的想像力。
就這樣想著,慢慢陷入黑暗。
遊襄醒來,但覺四周一片漆黑,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臭味,就像是下水道裏的酸腐氣息在衝赤著鼻中最柔軟的地方。她張口打出一個噴嚏,氣流衝開了一定的距離,眼前豁然開朗,原來自己被包裹在一層爛稀泥中,這層泥巴封閉了自己的視覺和感知,卻不想隻有這麼薄薄的一層。遊襄伸手抹開爛泥,鑽出這個包圍圈。
現在所立之處是一個圓潤的石洞,洞口向裏麵的黑暗延伸,她向後看著那團稀泥,因她離去終於癱伏在地,身後已無退路,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洞口向裏不斷延伸,她默默數著步子,共七百八十九步,兩腳並立時,眼前是一層岩壁,岩壁下方河水幽幽泛著冷光。她見已無路可行,便坐下歇了一會兒。正當無聊之際,一絲金光閃過眼角,她低頭看去,一隻手掌大小的魚頭露出水麵,見有生人,一驚之下,立時遊了開去,金絲尾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遊襄想也沒想,深吸一口氣,一頭紮入水中,方想起自己不會遊泳,待到一口氣將盡,心想自己真會死在這裏嗎?那魚又出現了,遊襄腦中一清,想到搏一搏吧,總有機會的。於是手腳亂劃,驚的那魚向前逃去。
最後一口氣終了盡了,遊襄終於不再有希望,神智模糊間感覺自己正在向水下沉去。這時隻覺一隻與自身大小的魚兒將她托著往上遊去,最後頭上一痛,卻是被一隻大手拉著長發拽出水麵。
胃裏一陣翻滾,自行將水嘔出之後,遊襄終於睜開沾滿水珠的雙眼,卻見一龐然大物傲立眼前,剛想張口驚呼,卻被一個聲音驚呆當場。
“沒想到是個丫頭,唉……”
這時遊襄才看清那物竟是一頭又蠢又笨的大熊,熊的肚腹處發出聲音,這聲音蒼老,話語間頗有重男輕女之意。遊襄心中腹誹一句,我又不是他生的,唉個什麼勁。複又覺得奇怪,這熊會說話?從見到那些書中記載之物時,她便知道自己可能到了一個異世界,她雖足不出戶,卻從網絡上得知各種信息,也曾是網遊、穿越、修真、奇幻、仙俠類書籍的終實粉絲。
眼前這說話的熊雖覺奇怪,但卻不覺得恐慌,她又吐出兩口汙水,問道:“老頭,你是不是女兒生多了?”言語中多有不敬,卻是厭惡老頭的封建思想。
那熊的表情頗為驚奇,肚腹間的聲音咯咯一笑,說道:“丫頭,老夫可沒生過什麼女兒,隻是從腹間蹦出過一個兒子。”
遊襄想到孫悟空。
“我隻聽說過多石頭裏蹦出來的,沒聽過從男人肚子裏蹦出來的。”這時腦中突然轟鳴一響:對了,上古傳說中有一則故事,說鯀偷息壤治水被神帝派下凡間的火神處死,後禹從他腹中出生,鯀化魚入河。還有傳說,鯀曾化熊舉起巨石以阻洪水。難道這老頭是?
“老夫姓姬,名熙。黃帝之後,昌意之孫,姬顓頊之子,姒文命之父。文命即是從我腹中所出,接我遺願,治水排洪。不知今日華夏該當何如了?”他連報自己身家,末了卻是輕輕一歎。
遊襄聽他自報身家,竟與自己想像中一人相符,驚問道:“你是鯀?”
熊腹道:“那是我下的凡世之後,治水時堯帝賜予我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