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貝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她夢到了自己跟顧謙還是小時候的模樣。她站在那棵大樹下,第一次見到顧謙的那棵大樹下。顧謙麵帶微笑看著她。可是,在花瓣飄散中,顧謙卻離她越來越遠,無論她怎麼跑,都沒辦法追到顧謙。
“別走!別走!”劉琦貝尖叫著醒來,大汗淋漓。眼前是一片雪白,掙紮著坐起來,才發現這是病房,而陸邊遠就在病床旁邊。醒來的第一反應便是抓著陸邊遠的手。
“顧謙呢?顧謙呢?說話啊!你說話!”劉琦貝瘋狂的搖著陸邊遠的手。
“你冷靜點。”陸邊遠想要她能鎮定下來卻發現是徒勞,隻好提高聲量,“你冷靜下來!你也看到了,在手術室,顧謙的遺體。”
劉琦貝在陸邊遠的帶領下在醫院的停屍房見到了顧謙,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屍體,就那樣安靜的躺在櫃子裏。
許久,陸邊遠攬過她的肩:“走吧!”
劉琦貝像牽線的木偶,被陸邊遠帶著往外走,眼裏滿是絕望。為什麼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總是那麼快就離開了?這樣想著,劉琦貝這樣想著。
“是不是愛我的人都會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外婆是,顧謙也是。我是不祥人吧?”一路都不說話的劉琦貝一回到病房就這樣問陸邊遠。
“每個人都會離開這個世界。隻是早晚的問題。希望你不要再瞎想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冷靜一下吧!”陸邊遠不願再多看現在失魂落魄的劉琦貝第二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葬禮是劉琦貝主持的,陸邊遠未出席,隻有劉琦貝和顧吉吉。顧謙葬禮的那天,大雨。在墓地的時候,趕來的顧謙的母親一上來就給了劉琦貝一巴掌。
“要不是你!我兒子就不會拒絕治療!要不是你!我兒子就不會死了!”顧母將喪子之痛全都發泄在了劉琦貝的身上。那一巴掌讓劉琦貝的臉上印上了五個手指印,而劉琦貝卻覺得,最痛的不是顧母的那一巴掌,而是她說的那句話,每個字都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心上,砸出一個個坑來。
“對不起。”劉琦貝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能表示歉意的話來。要不是自己,顧謙確實不會拒絕治療,從而錯過最佳治療時期的。自己,害死了他。那措手不及的一巴掌讓顧吉吉驚呆了。
“別這樣!你打她哥也不會活過來了!”顧吉吉使勁拉住還想上前打劉琦貝的顧母。
“吉吉,伯母應該打我的。是我,害死了顧謙。”劉琦貝看著墓碑上顧謙的黑白照片,艱難的說出了“害死了顧謙”那五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劉琦貝流著淚看著顧謙,在心裏一遍一遍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也許我們根本不應該開始。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顧吉吉扶著幾乎暈厥的顧母離開了,隻剩下了劉琦貝一人站在大雨中。再也沒有力氣假裝,劉琦貝鬆開了手上的傘,任大雨淋濕自己。跌跌撞撞走到墓碑前,腿沒有了力氣,劉琦貝緊挨著墓碑坐在了草地上。雨水混合著淚水,劉琦貝將臉貼在顧謙的照片上,看著鉛灰色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