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洋回到陸地,一路行來,看到那些流亡的人,家徒四壁的家,恩怨殺伐隻為一世名利……
雖然完成了我想做的事,但那隻是滴水難解旱土,一個寺廟能解救多少窮苦呢,窮苦若不自勤,解救他們又有何用,我這樣心有不忍又如何,能做的不過發之一毫。
人心無底,白師父曾經教誨——修仙之人需看透生死,輪回才是正道,修仙之人不得幹涉凡事。雖然對他曾經作為有所埋怨,但我對這話確實不置可否的讚同。
我是否理性得太過天真,為什麼不會對一個人討厭得徹底,憎恨得徹底,對墨竹,對盤古,我都恨得不徹底。
曾經乖巧聽話,忍了三年孤獨的三生涯之罰;曾經救了討厭的墨無賴,為了英雄為了天下;曾經放棄追尋我想要的愛意滿滿的兄弟姐妹,為了靈魂……這一切都是為了蒼生,可是,隻換來他們將就地活著,輪回再世依舊痛苦地活著……我頂著神譴救回來的清妹妹的靈魂,剛轉世出生不過個把月,就被親兄弟殘害,若不是鸞兒心軟,估計她將成為刀下亡魂,再次痛苦轉世……(說明:《番外容小小之約》,是屬於六七年以後的事,貌似太早發文了,某之考慮不周,深表歉意,不過也是為了調節一下此文沉悶的氣氛,調解下作者的心情。)
過去的事,放棄的一切,在我從三生涯底睡醒時,就說過不怨恨任何人,也不追究已經成為曆史的事,但還是難免心煩意亂。
不想馬上回重溪,偶爾我想任性一次。盤古害人又如何,不害人又如何,估計他已經殺了買下他的一家子無良富戶,我沒有阻止,反而還是始作俑者,都已經任性妄為不管人間生死了,又何必再糾結世人的幸福。
總之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修仙之人,夜深無人,我躍入一方琴閣,操琴而彈。
盤古被我不明所以地牽來這琴閣,頗有些無奈,卻也沒打擾我,隻是很古怪地看著我,再看著我,最後盤膝而坐。
琴弦在我手下恣意肆弄,不論溫柔淒哀,或是呼嘯奔狂,此時的我,除了想沉醉在琴聲中,就剩下想一醉方休了。
一切變得空空虛幻,頭腦白茫茫不去思考任何事,隻隨心所欲演奏一曲屬於我的樂章。
大街上回響著空曠的琴音,夜涼如絲。
盤古沒有修煉,盡是靜靜聽琴,他向來居高自傲,極少與我說話,我也懶怠與他交流,隻要他不阻撓我要做的事即可。
彈了不到一個時辰,聽到急促地開門聲和吃力的腳步聲,我暗暗吐舌頭,拽上盤古就跑。來人看到盤古血紅的衣袂飄過,驚得滾下樓梯,我施個法,免得他老人家摔折了腰。
逃了一段,我鬆開手停下來,提防盤古又掐我喉嚨,忙自己捂了脖子,道:“為什麼不殺我?”
盤古揉揉手腕,嘿嘿一笑,“你現在是我的人,我為什麼要殺你!”
“這話從何說起?”我嫌棄地瞪他,你做了什麼?而後盤古道出了上天引以為恥的驚天之語。
原來盤古為了防止他處於假死狀態時被我暗算了,我也果真暗算了他,便咬了我,咬我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下了咒——契之詛咒。
是的,我被認主了,被一隻野獸,老虎,無恥大白虎,認了他為主……後頭這個“人”字我一直不敢想象,這世上還能有第二個認了野獸為主的人麼……難怪他被封印了還能與我交流。
但這咒語有一個條件,萬不能傷害到我的性命,否則也不可能在我無知無覺,毫不同意的情況下就認主了。當初威獅寧死不屈,認我奈何不了,不肯認主,若是當初懂得這古怪的咒語,也不至於被竹上奪去了那樣優秀的腳力,在逃避盤古追擊時能多一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