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鮮血由手臂順著青雲劍蜿蜒地淌下這是一種炫目而又殘忍的色彩組合,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摩德重重地倒在弱水河畔,天空中鉛雲低垂,冰冷的雨點打在他的臉上,摩德真的是乏了,隻能緊緊地閉著眼睛,此時什麼要緊事也記不起了,模糊中感覺到一個清麗的臉龐在耳畔低語,說些什麼卻總是字句不清,聽不真切,想伸手撫摸,卻無分毫力氣,“不知她這會兒又在哪裏闖禍呢”,摩德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殘留的意識中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事…
漸漸他的身體羽化做鳳凰翎毛的碎片,星星點點如將要燃盡的燭火,轉瞬暗淡消逝。
若是沒有記錯,摩德初次見她時應是舊曆的七月十八,其姑母瑤池金母的聖誕。
耀月一直隨著她的祖母,無極聖母隱世於離恨天,是以耀月從未曾到過天宮聖境。自然這裏的神仙也是大多不認得的,今次她的祖母卻接下了天後娘娘的請帖,應允帶她同去赴宴,耀月雖未言語,心裏卻是喜不自勝的,早就聽身邊的婢子們說,天宮是如何的好玩兒,自己卻從未去過,仔細思來,未免有些許遺憾。
好在這次祖母接下了貼子,總算有機會到天宮耍上一耍了。在祖母麵前,耀月自是不能露出自己的小心思的,祖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她,修道之人豈能玩心太重,故而耀月在這位祖母麵前連話都不敢多說,隻因開口神氣散,舌動是非生,這也是祖母說的。當然了,祖母不在的時候,耀月才是真正的耀月,那個除了玩什麼都不放心上的小公主。
耀月緊跟隨在祖母身後,須臾間,便已至南天門,初登上界的耀月,隻見瑞氣千條,彩鳳臨空,感覺眼睛不夠用大約就是這樣了罷,與祖母的離恨天真真是全然不同的一番景象。耀月心想,如不趁這時到處看看,怕是以後都不大有這樣的機會了。
她驚歎的環顧四圍,各種念頭呼之欲出,霍得想起了素日裏祖母的訓誡,她忙斂了神色偷眼朝祖母瞧去,見她老人家顏色和悅,耀月便幽幽開口道:“祖母,離宴會開始尚有些時辰,孫兒可否四處看看?”帶著期許的目光投向無極聖母。
無極聖母心想,“這孩子自幼隨我隱世,現如今既帶她出來了,到處轉轉也無妨,”遂一邊點頭應允著,一邊又不放心的叮囑,“需仔細些,此處不比離恨天,第一次來天宮別誤了時辰才好。”
耀月見祖母同意,不由得大喜過望,露出一排細白如貝的銀牙,“是,孫兒明白。”她高興的轉身,帶的裙擺也隨之旋轉起來。
耀月一個人一邊走著一邊看著,透過稀薄的祥霧,依稀見前麵大約有五六個小仙娥朝自己迎麵走來,個個都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再看看她們手裏托著的琉璃盤內,珍饈百味,異果佳肴,想來定是為瑤池金母的聖誕準備的。這些仙娥因不識耀月,不知如何稱呼。隻道是來參加天後娘娘聖宴的,身份決然不會太低,遂路過耀月身邊時臉上掛著適度的微笑,朝她微微頷首算為施禮。
再往左走不遠處是一座漢白玉砌的曲橋,兩邊石柱上均雕著雙龍戲珠的圖案,觸手冰涼的欄杆上雕刻祥雲雲朵朵,用金粉細細勾畫了密密匝匝的隻覺眼前熠熠生輝,廊橋如長虹淩空,站在橋上,不疾不徐的風膠合著細細的暗香朝她吹來,她手扶欄杆閉目享受整個人都倍感清爽。
耀月無意中朝一片樹木蔥蘢的林子望去,卻見在一株鳳凰樹下栓了一匹駿馬,耀月見這匹紅色的駿馬毛發亮澤,肉肥膘滿,脖子裏還掛著一枚金玲,且看那係鈴的繩子,乃是五彩神絲編織而成,像極了佛家之物,雖不知何也,但一看就知是駿馬中的極品。
“馬兒馬兒,你怎麼在這兒呀,你的主人呢?”耀月伸手逗弄著它的耳朵,然這馬並未對耀月做任何回應,她見四顧裏無人,一時玩心大盛,這樣好的馬兒,我若不趁現在騎上一騎,等它主人來了便再也沒機會了,豈不枉我天宮走這一遭,耀月就這樣笑吟吟地瞅著這匹馬,眼眸中精光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