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府押司宋江那次設計陷害晁蓋,誰知計劃不成,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搭上了官府許多銀兩,甚至將晁蓋*上了梁山,就連有份參與出謀劃策的鄭屠不久都人蹤杳杳。
濟州知府丘進郭甚是震怒,要怪責他,幸虧宋江跟本鄆城縣知縣—丘進郭的兒子丘機處的關係不錯,何況這事丘機處也負有主要領導責任,丘機處到丘進郭處說了許多好話,丘進郭也擔心這事鬧大,上報朝庭的話,可能連累到自己兒子,於是吩咐屬下不可走漏風聲,居然上瞞下壓,將一件如此大的事件隱瞞過去,不了了之。
宋江雖沒吃到官司也沒被降職,但自從此事之後,丘機處明顯冷落了他而重用起另一位職司張文遠,宋江的境遇就如從天堂掉到地獄般,一下子從縣衙炙手可熱的紅人變成了乏人理睬的閑吏,因為“領導說你行你就行,領導說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驟逢如此大的反差又眼見仕途暗淡錢途黑暗,宋江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這天宋江在衙裏閑坐,眼見來打官司寫狀紙的街坊鄰裏,自他在縣令麵前失勢之後,居然一個理睬他的都沒有,紛紛往張文遠的押司房去了,當初,這種待遇本來是他享受的。
宋江黯然神傷的摸了摸癟癟的錢包,沒人來找辦事自然沒外快收入,從自己冷落的門房看到對麵張文遠處人聲鼎沸,真是情何以堪?坐了一陣終於坐不住了,走出官衙,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雖然無聊,但總好過坐在裏麵尷尬、難堪。
踽踽間,宋江心無旁騖,旁邊賣花粉的臉皮搽的粉喳喳聲的掉的過來推銷,宋江甩手,勾欄的小姐過來派名片,道現在“白勝勾欄”來了薊州府名牌花旦,請來幫襯。宋江也沒多少興趣,將那些派到他手上的傳單都掉了。
“白勝勾欄?”
宋江好象突然想起聽過這個名字般,抬頭迷茫的看著麵前店鋪的金字招牌,“啊,原來這裏就是‘白勝勾欄’”
不知不覺間,他居然踱回了鄭屠“綺夢閣”的舊址。
宋江的手摸了下胡須拉碴的下巴,暗忖:“這地方已經換招牌了呀?縣城現在開了這麼多娛樂場所了嗎?我為何不知道?”他用手拍著自己的頭,正在想:“是不是我太投入仕途,卻失去了很多樂趣?”此時,有人很大聲的在叫他的名字。
宋江被丘機處看低一線不受重用之後,已經很少人這麼帶著感情的很大聲的喚他的名字了,宋江愕然中抬頭看。隻見此人敞著胸膛,黑熊般一身粗肉,鐵牛似遍體頑皮。交加一字赤黃眉,雙眼赤絲亂係。怒發渾如鐵刷,猙獰好似狻猊,卻是本地一破落戶子弟,平時喜歡在市井惹事鬥非,久不久就到鄆城縣牢房報個到的李逵,因其生得又黑又壯,人稱鐵牛兒。
宋江見他一身蠻力,典型的屬於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兼且家中還有位八十多歲老母需要贍養,放得慢點他老母不是到縣衙撒潑使賴,就是裝死賣瘋,跟他兒子一樣出了名的難纏,此人家裏又是窮得沒隔夜糧的,想榨點油水都不行,故平時此人吃官司,也懶得太難為他,盡量量刑輕點將他開脫了。
自然,這完全跟同情和憐憫無關,隻是吃力不討好的事,誰願意去做呢?因為即使要刺配他去遠惡軍州,連衙差都沒人想去,這個家裏窮得沒半個銅錢的,一路上還要搭錢給他白吃白喝,官府又不是做慈善的,這樣虧本的生意官府自然不想做。
掃蕩青樓捉賭博卡拿些百姓來辦事的手續費,這般又輕鬆又有油水的,才是官府從上到下都喜歡的工作嘛,宋江的愛好和府衙裏的其它人並無兩樣。
宋江抬頭看了一眼,又無精打采的垂下頭去,嘴裏同樣無精打采的隨便問了句:“李逵,是你呀,這麼早就來勾欄看戲嗎?”宋江的語氣有點揶揄,心道:“這小子有錢看得起戲才怪。”
但李逵的回答卻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李逵喜孜孜的道:“正是,卻是薊州府昨天新來了個戲班子,駐紮在我這裏表演,當中一位花旦叫閻婆惜的,長得花容月貌再加唱功了得,故今天早早的過來觀賞。”李逵停了停,有點奇怪的看了宋江一眼,“押司今天這麼早就下班了?不如一起進去,邊賞戲邊小酌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