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複把槍頂在我們身後,捅了捅我們說:“開門!”
我用手一推,門沒鎖,嘎吱一聲開了。
旁邊的幾個阿寶迅速閃身進屋,各個角落一通檢查:“沒人!”
我和老七戰戰兢兢地走進屋裏,一進屋就看見廳裏供著一處佛龕,佛龕兩側是一副對聯。
上聯:一生功名塵與土。
下聯:半縷清風半扇屏。
橫批:回頭是岸。
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這分明是祖爺的筆跡,錚錚硬骨般的柳體。我的眼淚瞬間外湧。
秦複警覺地環視四周:“老東西,出來吧!”
屋子裏並無人搭聲,靜靜地,隻有大家的喘息聲。
突然秦複把槍頂在我後腦勺上:“再不出來,我就崩了他!”
還是無人搭腔。
秦複一笑:“怎麼?祖爺怕了?既然把我們約到這裏,怎麼不敢現身了呢?你都躲了幾十年了,你躲得不累我找得都累了!出來!老賊出來!”
聽著秦複的聲聲呐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警覺地望了望四周,突然鼓足勇氣大喊:“祖爺!如果您真的活著千萬別出來!他們手裏有槍!”
七壩頭也大喊:“祖爺別出來!他們有槍!”
秦複惱羞成怒,一腳把我蹬翻在地,槍口對準我:“好感人啊!你這麼不怕死,我就成全你!”
我眼睛一閉,等待那一聲槍響。
突然咕嚕咕嚕幾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門外滾了進來,緊接著濃煙噴出,刺鼻的氣味嗆得人睜不開眼睛,是催淚彈!
出於自保的天性,我拉了一把七壩頭,兩人都抱著腦袋趴在了地板上。
“警察!警察!”門外一陣嘈雜聲,一隊人衝了進來,隨後是幾聲清脆的槍聲,我和老七緊緊抱著頭,不敢動彈。
煙霧散盡,我和老七慢慢從地板上爬起來,隻見秦複和幾個壩頭都中槍倒地。
香港警察呼叫樓下救護人員,幾個人都被抬走了。
一個警察拍拍我和老七的肩膀說:“香港警察,你們安全了!請隨我回警局錄口供。”
我懵懂地抬起頭:“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警察也懵了:“不是你們二位報的警嗎?”
我和老七對視一笑,心領神會:“對!對!我們報的!”
“我能在這屋子裏多待一會兒嗎?”我問。
“為什麼?”警察不解。
“我……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剛才被嚇得飆屎飆尿,現在心髒還跳個不停,血壓升高,我想歇會兒。”
“好吧。”他吩咐另外兩個警察在門口把守,自己下樓了。
我和老七慢慢打量這個屋子裏的一切,對聯、硯台、花瓶、被褥、香爐,所有東西的擺設都和祖爺當初在堂口時一模一樣。
我不知祖爺是不是真的活著,還是哪位和祖爺有牽連的人祭奠哀思之作,總之,我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過去。
我撫摸著牆上的對聯,眼淚止不住往下滾,祖爺啊,如果您還在,就出來見一下兄弟們吧!
我隻能在心裏呐喊,一遍遍呐喊……
兩周後,我和老七被遣送回大陸。
大陸警方來找過我們幾次,我們如實說明了情況。
當一切水落石出後,我們終於弄清了這裏麵的一切恩恩怨怨。
秦複,當年西派老大秦百川的孫女。秦百川被祖爺設局弄死時,她還沒出生。秦百川的兒子秦大寶逃掉後,1952年在政府打擊“會道門”的運動中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