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行商趕路(1 / 3)

悠悠千古的萬裏長江,起步於古城宜賓的三江口,蜿蜓不息的的江水向著東方奔流,兩岸群山連綿不絕。江流南岸有一個縣城,雖然城市不大,但三街六巷,東南西北四大城門齊全,它就是長江第二個縣城。JA縣城在從前名叫‘翰林鎮,落座在平洋壩區。它北臨江水,西南有高崗連通竹海;東南有兩座雄偉的山峰,名叫‘二龍山’。二龍山是這百裏高崗的主峰,崗上的千山萬嶺都是二龍山主峰的垂脈。這座有“小高原”之稱的脊梁擋住了江北到靜寧、長棚及紅鎮的來回通道。長江南北的客商隻有一條必經之路:就是要上下十裏坡,上了山崗要穿越數十裏路的羊腸小道和地麵長滿荒草刺騰,一望無際的荊棘樹林。客商們就是大白天上了山崗,進入森林中都覺得毛骨悚然。有臨江仙詞一首,表達二龍山山崗的氣勢:

一崗高拱氣吞天,堆積百裏群山。蒼鬆古樹花草秀,遍地舒香蘭,晚霞更奇觀。千刃清峰勢不凡,垂脈來回盤旋。峭壁藤蘿掛青簾,坡陡十裏半,過客膽先寒。

在這蔭森恐怖的崖區,隻有稀稀疏疏幾處人家,都是劈柴賣的櫵夫和獵戶。壩區和江北淺丘地帶的人們無事不會到崖區去,因為那裏毒蛇猛獸多,並不是好玩的地方。山下的人跟山上的人不一樣,山區人是被環境所造就。他們擔一擔柴下山賣,買一擔生活用品回山,也不嫌累。平丘人就是赤手空拳上一次山崗,大腿也要痛兩天。

現在正是五月中旬,盛夏時期,炎炎烈日烤得裂縫的坭路發白,地麵熱氣熏人。這樣酷熱難當的天氣,就是躲在家裏,搖著扇取涼也喊熱得要命。

然而,十裏坡上有三個人正頂太陽趕路。這三個人,並非老人,也不是婦女兒童,更不是官家豪紳,太太小姐,他們都是北鄉的農夫。他們都有相同之處,就是每人揹著一擔籮筐,右手握著一根白木扁擔,赤著上半身,肩上搭了一塊白布長汗巾,穿一條蘭色粗布找腰褲,(就是腰杆上拴一根雞腸帶,把褲腰夾在雞腸帶裏)。腳上穿一雙黃麻耳稻草鞋,戴一頂破草帽。不同的是,前麵那人生得魁梧,中等身高,虎背熊腰顯得胖乎乎,圓圓的大腦殼上盤著一根粗黑的大辮子頂著草帽。年紀四十剛出頭,他姓李名儒士。

第二個身材高晀,一臉絡冉,說話有點帶結,辮子下垂到背心,約三十五六年紀,他叫張雲山。走在後麵一個是二十四五年紀的小成年人,個子也不高也不矮,上過幾年私學,又叫,‘雞婆學’。帶有幾分書生氣,形象溫雅謙和。也把粗黑的辮子盤在草帽下,他叫趙賓武。

三個都是北鄉栽田戶,是田挨田土挨土的鄰居。為什麼他們不在家歇涼、偏偏頂著烈日作烤羊。由因SC的氣候四季分明,農家春種秋收十分注重季節。立春後的驚至節到來,農夫就要下田耕作播種秧苗。可是上年秋收後,一直沒有下過一次大雨。古話說天幹常見雨,細毛雨還是常常見到,農家採用點播法,將稻籽幾粒一窩,按行距點播在幹田裏。倒是希希疏疏的生了些出來;就是焦黃不長。眼見莊稼無望,當然也不能光靠國家震災,至於震災錢糧有與無那是未知數。為了一家人的生存不能閑著。做些小本經商,謀點一升半鬥博利,這點小毛利,就是國家也沒納入稅收行列。

按理說這樣熱的天氣,他們應該起早趕涼,或者已經快要到長棚了。其實他們起三更天,走了幾十裏路,到了長江岸邊白沙渡才天亮。人在走背運時,做事往往不隨人意。原來船家的老母親生病了,剛天明載著母親過河急診。將母親送回家裏了,把中藥熬好等母親服了藥湯才來擺渡,橫渡推遲了兩個時辰,錯過了早涼,現在天氣已經大熱。

三人上坡才半裏路,就已走得大汗淋漓。李儒士身體肥胖,走上石梯路步步吃緊,喉中直踹粗氣。張雲山道:“我們到山腰大樹下歇息一會在走,在這裏中了暑,就是求人無助了。三人來到山腰處,見坡路有一平台約七八尺寬,一丈多長。平台外岩壁上長著一株大黃柏,樹幹大得驚人。樹冠複蓋約兩畝多寬的樹蔭,整個平台被濃厚的樹葉遮得密不見光,地麵十分涼爽。李儒士:“這會好了,這裏太舒服了。張兄說得對,熱出病來,找一口開水喝都沒地方找。”張雲山:“我也受不了,汗出多了的原因,口渴得快噴火了,等身體涼些了再走。”趙賓武:“我也好不到那裏。”三人都把籮筐放下來墊坐。這一坐下來,都用汗巾把上半身汗水擦盡,李儒士氣也不喘了。這一靜下來,李儒士的話倒多起來了。先用舌尖舔了一舔口唇說道:“這二龍口南崗上古怪多,我父親到長棚挑草紙,一個人大白天路過這山林,看見公雞在樹上吊頸;還有每逢天幹年,這崗上就有一個穿白衣白裙,一個穿紅衣紅裙的兩個小姐下山崗到江邊提水,那是天將要下雨的征兆。那個白衣小姐據說是狐狸精,因為狐狸的壽命與烏龜的壽命相媲美。狐狸千年黑,萬年白。那白衣小姐已是萬年狐仙。”

趙賓武:“老李你就別瞎編了,這崗上十裏無人煙,即使有,也是燒杠碳的獵戶人家。在說有高山就有高水,小姑娘特意下十裏坡到江裏提水,有點說不通。狐仙更是無稽之談。”張雲山道:“李兄也不是瞎編,這崖區的故事我也聽得不少。在這深山中,遠離人跡的汙染,凡是動物,植物,蟻蟲有靈性的東西沾了山川靈秀之氣,年深月久,物老成精。比如魍魎鬼魅,山魈老狐,花妖樹怪。”趙賓武:“張兄又來了,要是真有這些東西,如何不得一遇?”張雲山:“我們不吹牛了,還是先趕路要緊。”李儒士:“坐地不是航船。”張雲山性急,搶先起程前麵開路。儒士居中,不鬆不緊的趙賓武斷後。從山腰到山上峽道路沒有那麼陡,沒有石板,皆是坭草路。比起下麵坡路要平和得多了。三人歇了一會涼,精神起來,由因烈日無情,汗水又往外直冒,沒辦法。隻有一股勁往上走。隻要上嶺過了峽道就進入鬆林,蔭涼的地方要好找多了。幾人翻上嶺來進入峽道,果然兩邊山上喬鬆密布。穿出峽道,越過幾重山坳進入一片稍為平坦的大鬆林。幾個人見了樹蔭,又想休息,腳下使不出勁來。雲山苦著臉說道:“又渴又餓,我實在受不了,還是歇歇走走的好。”

第二章古嶺奇遇

趙賓武也道:“等太陽微一點,不如幹脆睡一覺再走。”儒士聽說歇息一會,一下息氣,軟得東腳敲西腳。說道:“我們不能在路旁放心眠,要麼再往東麵一點,找一個舒實的地方,放心睡。”幾個找到離路十多丈遠的地方,那裏有兩株大香樟,甚是蔭涼,地麵的殘葉約五六寸厚,非常幹燥。都放下籮筐,將樹葉刨做一堆,坐在樹葉上軟和舒心,背靠著籮筐閉目養起神來。雲山歎了一口氣道:“哎,爽是爽;隻是美中不足的是,天幹得這麼厲害,沒地方找水喝,這幹餠怎麼下得了咽喉。”原來,做小本經營的挑腳漢,為了節省盤纏開支,未出門都先有準備,預備一些幹食物。當然,最方便的是麥粉。這些麥粉是用石磨推出來的,三辦兩塊,根本說不上是麵粉。將粗糙的麥粉煎成大餅,用草紙包裹放在籮筐裏。在路上餓了時,找些泉水便可充飢。話又說回來,雲山說到麥餅難下咽喉,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說道:“上天不公平,佛祖無慈悲。楊順清家裏老老少少都信神佛,楊母燒香拜佛在我們平樂鄉算是第一信徒。楊父也是一個老實人,卻常常被人盤算。兩個老人三病兩痛,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都是吃得做不得。結婚後素娘兩次小產,請胡瞎子算了一命,說他無兒女緣。楊順清真是夠苦。五更起早,半夜才睡,累得命都快要搭進去了。偏偏屋漏又遭連夜雨,行船遇著當頭風。前天到長棚挑紙,昨天代信回家。說被蛇咬了,要過兩天才能回家。楊母聽了放聲大哭,說我兒不該投生來我們楊家,受這般活罪。”張雲山閉目說話,似覺無人答腔,睜眼一看;李儒士,趙賓武兩個睡著了。雲山自語道,你們兩個的祖墳埋在困龍山,那麼多瞌睡。”說著打了兩個嗬欠,自己也閉目養起神來三個人的確疲倦,雲山正要入眠。突然,悠悠楊楊傳來一陣歌聲。歌聲時高時低,清脆婉轉,顯然是少女歌喉。儒士,賓武也驚醒了。頓時睡意全消,眾人無話,都被美妙的歌聲吸引住了。歌聲有時象出穀的黃鶯悲啼,有時由如燕語之憂傷。忽左忽右,忽東忽西飄忽不定。歌詞明朗,易聽易懂,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