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另一個影子(四)(1 / 3)

第十章 另一個影子(四)

白泥

曆史上的江南水草豐美,人們在這裏狩獵,捕魚。那些人身材魁梧,男的都絞著短發,身上紋著美麗的圖案,他們勇敢,善良,如果遇到危險,或者引起他們憤怒,他們就會顯得無比的彪悍。 吳越沿海,充滿了奇珍異寶,因此,這裏聚集了各地的商賈,慢慢就形成了城市。 老頭眼神裏充滿了自豪,這種自豪出自他的想象,出自他從想象開始,到那雙不停地揉搓的手,那雙捏出一個個生動的小泥人來。那些小泥人有的手拿鋼叉,有的身結魚網,有的埋頭鑿著小船,有的爬上大樹。還有一些美麗的女性形象,她們或手提著木桶勞作,或坐在凳子上縫補著衣裳,也有少女們采來一二枝鮮花,與孩子嬉戲一團。那些建碩的身體,散發著青春的氣息,秀美的臉上,或沉思,或微笑,記錄著良渚文化時代最初的農耕生活。 老頭每天都會講一些遠古的故事,雖然他的聽眾,是個啞巴,不會給他讚美聲,但他能從那雙小眼睛看到,他已經跟著他一起,到了遠古的吳越。身穿獸皮,手持鋼叉,用布條束起的短發,隨著風的吹拂飄飛,他們的神情都極專注,在一片鳥語花香的水麵上,他們的鋼叉一飛,一條大魚就開始在鋼叉上扭動,掙紮。 生活中,他們不會使用鋼叉抓魚來保證生存的需要。他們使用鐵釺和鐵鏟,尋找到適合他們捏製泥人的土壤後。白泥把泥土從地裏背回家,然後用水和上,由於從小就不停地揉泥團,他的身材非常健壯,特別是那一雙胳膊,顯得粗壯有力。每天晚上,白泥都在不停地揉著泥團,那樣子跟揉麵團沒有任何的區別。等他揉好泥團,壓得方方正正,存放在一邊。這時,他會休息一會兒,坐在老頭的對麵。在煤油燈的映照下,老頭便給他講曆史上發生的各種事情。 在老頭的故事滋養下,白泥已經長成一個英氣十足的少年。他沒什麼朋友,老頭即是他的師傅,又是他的朋友。因為他從小就被人遺棄,老頭更像個父親一樣。為了使他變得開朗和自信,老頭經常講孫臏的故事給他聽。 戰國時期,有個叫孫臏的齊人,被他的師弟龐涓陷害,從而導致他雙腿殘疾,不能行走。不幸淪為階下囚。當他得知陷害他的人,正是龐涓本人後,傷心之極,從而引發了顛狂之症。他在不吃不喝,時笑時哭,爬入豬圈,跟豬一起搶食。講到這個地方時,白泥會顯得極其憤怒,他把手揚起來,嘴裏發出一些雜聲。 老頭說這個龐涓真不是個東西,功名利祿,不過都是身外之物,那裏比上得友情親情,那才是人生中最珍貴的。不過,這種小人終究逃不出命運的安排。有句老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最後他在馬陵道被亂翦刺死。 他說完一個故事,手裏泥人也就捏好了。隻等曬得差不多幹的時候,再給泥人繪上彩釉,就完成了。老人捏孫臏的時候,總是恭恭敬敬,把他捏得秀美雅致,即使滾在豬圈裏的孫臏,老人家也會讓他的臉蛋和神態,顯露出平和而儒生的氣魄。他告訴白泥,還有一個關於孫臏的傳說,那就是在他露宿街頭時,他總是手裏抓一把泥,不停地用手揉捏,最後,他把捏的泥人三錢一個買給一些孩子們。人們仔細觀看,那些泥人全都一個樣子,跟龐涓一模一樣。後來,孫臏在破龐涓的五雷陣時,還捏了泥人泥馬來布陣,研究出破陣的方法,此後,他自創了一套兵法,一直傳承至今。老人有一個心願,要把孫臏的一生,都用泥人捏製出來。他每晚都一邊回憶一邊捏泥人,一邊講給白泥聽那些故事。 那些故事在白泥的心中已經滾瓜爛熟,老頭過世後,他就像老頭一樣。每晚捏一個心目中的孫臏,鼓勵自己勇敢地生活下去。

沒過幾年,他認識了一個喜歡泥人的女孩子。她喜歡白泥捏的小泥人,就嫁給他當了他的泥人婆。泥人婆給白泥生了一個小男孩,取名阿福,又過了兩年,她生了一個女孩,取名

阿彩。阿彩的媽媽在生下阿彩後,由於大量出血,難產而死。從此,白泥失去了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他又當爹,又當媽。用一雙整天沾著泥土的手,喂養阿福和阿彩長大。每天晚上,他在兩個孩子睡下之後,開始想念他的妻子,不停揉捏手上的泥團。最終,一個個泥團,都變成了一個個神態各異的美麗女子。 我為什麼不洗桑拿 你。跟我來。肥胖的女人用她肥碩的手指朝我一指,麵無表情地對我說。她推開一扇門,轉身進了暗室。我的頭皮一陣發冷。我萬沒有想到,男科性病門診竟然會是個女大夫,而且還會這麼肥胖。我心裏有些猶豫。說實在話,我有些羞愧。得了這種病,本來就有些英雄氣短,羞於見人,我怎麼好意思在一個女人麵前赤身裸體呢。我擠著笑容說,請..請問,這裏有沒有男..男大夫?我話還沒有說完,那胖女人就衝我撇了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鄙夷地說,咦?這一會又要起臉來了,你們嫖的時候怎麼不要臉?不看拉倒,老--老,我還不願意給你們這些臭男人看呢。我猜想她一定是想說老娘這個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最終沒有罵出來。大概是她覺得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老吧。這個臭娘們!我沒了轍,我坐了班車一路顛簸到鄰市的這個醫院來看病,我總不能因為沒有男大夫就打道回府吧。我於是拉了拉鴨舌帽,狠了狠心,進了暗室,並順手帶上了門。門一關,暗室裏就黑了下來。胖女人啪的一聲摁開了電燈開關,房間裏馬上亮了起來。 上去。躺下。胖女人還是那樣冷冰冰。我觀察著她,暗暗猜測著她的年齡。四十歲?五十歲?她的肥胖掩蓋了她的年齡,真讓人有些猜不透。但是,從她的神情,我知道她一定對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深惡痛絕。也真是有些難為她了,她怎麼就選了男性性病這一科呢?她每天麵對的都是劣跡斑斑的壞男人,他們從漂亮的女人身上染了病,卻都要來她這裏向她展示一個個醜陋的病態的下體,這對她是多麼的不公平啊。她的態度很冷淡,這甚至讓我想象她的丈夫是不是也會染了病回去,才造成她對男人的深惡痛絕的。我想象著她的男人躺在自家的床上讓她治病的樣子,那一定好玩極了。想到這裏,我不僅發出了嘿嘿的笑聲。她馬上警覺了,我聽見她罵了一句:流氓! 費了好大的勁,我才羞答答地脫下了褲子。脫下了褲子,我反而來了勇氣。我抬頭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一隻壁虎伏在那裏一動不動,像一個醜陋的男根。它在我頭的正上方看我,我真害怕它會適時地撒下一泡尿來落到我的臉上。我覺得一個冰涼的小鐵棍在撥我的下身,左一下,右一下,那種冰涼的感覺傳遞上來,挺舒服的,讓我突然有了一點要站起來的衝動。我的臉馬上紅了起來,真他媽操蛋!我怎麼能這樣呢!我急忙想一些哀傷的事來轉移我的注意力,幸好,我控製住了。 從內室裏出來,我很有些尷尬。胖女人唰唰唰地給我開了一個藥方,讓我到藥房裏拿藥。我飛也似的逃離了門診,出來後我想,男科門診找這麼一個大夫看來還是比較合適的,要是個漂亮的女大夫,說不定會有多少人丟人現眼呢?而如果是個男的,被他撥來撥去的硬起來,那還不會羞得跳到黃河裏淹死啊。 回來的路上,我的手機滴滴的響了兩下。我拿出來一看,是馬達發來的短信。這個臭小子知道我來看病,故意寫了短信羞我,這簡直氣得我要跳起來了。這個馬達,真該撕了他!我這次害病,就是被這個臭小子拉下水染上的。我回了短信,我說,你小子等著,我回去扁你個死的! 這件事還得從夏天說起。

今年夏天,放了暑假,我在家裏閑著無事,馬達過來找我。馬達這小子在報社幹編輯,編的是副刊。副刊一般來說在報社裏地位很低,都屬於後娘養的。一個星期出那麼一次,發幾個豆腐塊,據說就是個白癡也能幹的工作,所以馬達在報社裏地位也不高,但馬達是個心性很高的家夥,他就覺得很有些失落。我因為在一所中專學校裏教書,教的是寫作,平時也就經常寫點小東西拿到馬達的副刊上去發表,時間久了,就和馬達混熟了。其實,我是一個

內向甚至有些呆板的人,我們能夠混熟,主要是因為馬達是個自來熟。馬達喜歡交朋友,能喝酒,能扯淡,和誰都能胡吹亂侃一陣,所以馬達在木城,除報社以外,很交了些朋友。去年有一天,馬達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到他辦公室去一趟。我那時侯還沒有見過馬達,我隻知道他是副刊的編輯,發了我不少的文章。但是,我一次也沒有和他聯係過,馬達這次給我打電話,我很有些受寵若驚。馬達說,劉元,你到報社來一趟吧,我們想給你開個專欄,你過來商量一下。 到報社副刊部,我一推門,一個瘦高個子的年輕人就起來和我握手。他說,你就是劉元吧。歡迎。歡迎。我打量了一下馬達,他瘦瘦高高的,可是,他的確算得上是個帥氣的小夥子。我說,馬老師你好。馬達就拍了我的肩膀,說,客氣了,客氣了,你就叫我馬達。馬達燦爛地笑著,摟了我的肩膀,讓我覺得我們仿佛是一對久不見麵的老朋友了。辦公室裏還有兩個人,是兩個女孩子。都長得青春陽光,穿著時尚的短裙,染了彩色的毛發。馬達拉了我逐個介紹,這個就是我們市的大作家劉元。這個是編輯張雨,這個是美編劉溪。她們兩個站起來和我握手,溫潤的玉手被我抓住攥了攥,我覺得有些興奮的緊張。我這個人喜歡美女,卻又害怕美女。在這兩個女孩子麵前,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尤其是美編劉溪,說,我們是本家呢。以前隻知道你的文章寫的帥,今天見了才知道你的人更帥。我有些害羞,說,哪裏,哪裏,我們這是野獸和美女哩。我說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我覺得氣氛一下子輕鬆下來了。 坐著聊了一會,談了點專欄的要求和內容,馬達還不好意思的告訴我說,劉元,我們稿費可是有點低啊。我說,我們成了朋友,不要談錢,再說,我也不是為了錢來的呀。於是馬達又過來拍我的肩膀,末了,馬達提出中午要請我吃飯。我慌忙說,我請你們吃飯。馬達說,那怎麼行,我們請大作家吃飯,是我們報社的工作和榮幸。我很有些臉紅,我哪裏是什麼大作家,我雖然心裏很受用,可麵子上覺得很害羞,我還要堅持。說,我請。我請。馬達就笑了,說,那好,你請我們吃飯,我就請你們唱歌。我看見劉溪遲疑了一下,說,馬主任,我就不去了,我中午要去我父母家吃飯。我才知道馬達原來是副刊部主任。劉溪這麼一說,我心裏突然有了點失落。說實在的,我一進辦公室,看到劉溪,我的心頭就一陣緊張。這個女孩子安靜,內斂,卻有一雙大大的黑眼睛,屬於讓人一見就會心動的美女。剛才劉溪和我握手的時候我和她是本家,我的心裏就一陣熱乎乎的。她不去,我突然覺得有些失望。不知道馬達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意思,還是本來他就這樣,他大大咧咧地拍了劉溪一下,說,那怎麼能行,你必須要去,劉作家好不容易來我們報社一趟,你不是很喜歡他的文章嗎。你要去陪我們劉作家唱歌哩。馬達這樣說了,劉溪也沒有堅持,說,那我給家裏打個電話吧。她到門外打電話去了。 我們攔了一輛出租車,馬達說,我們去“水上人家”吧。水上人家我知道,是一家中檔次的飯店,因為建在湖麵上,所以很有些風雅的韻致。那裏飯菜比較一般,但是還算幹淨。主要是那裏的KTV包間比較有特色,上麵寫著日本廳,美國廳,俄羅斯廳,法國廳..據說,每個不同的廳裏有各自的小姐,可是我去的那次是單位聚餐,並沒有碰上膚色不同的小姐。馬達坐在副駕駛上,我和兩個美女坐在後排,劉溪坐最裏麵,張雨坐中間,我坐邊上。張雨屬於很風騷的那種,尤其是兩個胸脯,大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我本來就是個沒出息的男人,我盡量壓抑著自己不往那裏看,可是,就在刹車的一瞬間,還是被我看到了。白光光的一片。我隻覺得熱血上衝,差點眩暈。張雨卻很大方,裸著的胳膊擠著我的胳膊,還有說有笑的。但是我注意到她的說笑主要是針對著馬達來的,我隱約感覺到她和馬達之間也許有些曖昧的關係。劉溪隻是細聲的說話,矜持的笑著。這讓我覺得更加有些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