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悲的是她還得在媽媽和陶沙麵前裝作李康多麼關心她愛她的樣子。想想就心酸!而她媽媽則像全世界除她以外的所有其他女人一樣,愛情上是那麼春風得意!
陶沙此行好像不是去攀岩而是去給她媽媽當禦用攝影師似的,走哪兒照哪兒,海邊啊,集貿市場啊,咖啡店啊,旅館啊,到處都留下了媽媽的倩影,他還每天不厭其煩地傳很多照片過來給她看,好像生怕她不知道他們多麼恩愛似的。
照片上的媽媽徹底煥發了革命青春,神采飛揚,活力四射,雖然穿的是很老式的泳衣,或者襯衣長裙,但配飾是越來越花哨,幾條大紗巾左披右纏的,弄出各種搭配來。
媽媽照相的pose(姿勢)也越來越潮,叉腰的,拎包的,托腮的,抱樹的,躲在岩石後藏貓貓的,蹲在水邊顧影自憐的,應有盡有,還有一張甚至兩腳離地跳起來了,看得她差點伸出手去,扯住媽媽的腳往地上按,再嚷一聲:奔六大媽了,可不可以別這麼賣萌?
說起來,也是她自己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她盡力攛掇,媽媽可能根本就不會去澳洲。是她自己左說右說,今天勸,明天勸,還以“你要是不去澳洲,我就認為你們是假的”來威脅媽媽,媽媽才答應去澳洲的。
現在媽媽玩得這麼開心,她卻難受起來。
由此她發現自己心底裏真是有不少的肮髒東西,連自己的媽媽都羨慕嫉妒恨,這應該是不一般的肮髒了吧?
如果說媽媽還算她半個情敵,羨慕嫉妒恨還有一丁點道理的話,那麼她對詹濛濛就完全是仇富心態或曰“望人窮”心態在作怪了。
詹濛濛這個從來不動真情的家夥,在情場上卻一直是春風得意,現在更是處於得意的巔峰,把個藍總哄得團團轉,真就相信自己臨終還遇到了一個不愛錢財隻要愛情的純情女子,不能用遺產來熏臭兩人的愛情,就用哈佛學位來彌補。
詹濛濛興高采烈地向她報告:“老頭子把我提成‘神州’公關部副部長了,這下我就夠資格去哈佛讀EMBA了!”
她酸溜溜地問:“那工資不是也長了一大坨?”
詹濛濛的氣焰頓時下降了三尺:“工資沒漲,他說反正我也不愛錢,提職稱隻是為了一個名頭,好去哈佛讀書……”
她攛掇說:“那你怎麼不堅持要他給你漲工資呢?如果你工資和職稱不掛鉤,人家不懷疑你是個空名頭?”
“真的呢!我可以用這個做理由讓他給我漲工資。哇,林妲,看不出來哦,你還挺詭計多端的呢!”
她心裏暗暗叫苦,估計詹濛濛這下要錢財和學位兼收了。說來說去,也就她一個人命運多舛。學業上拚死拚活還隻進了個M大,就算轉到私立M大去,離哈佛還隔著十幾個學校。
而情場上更是淒慘,從來就沒什麼人追她,她也沒遇到幾個令自己動心的人。唯一一個讓她動心了的,又愛上了她的媽媽;唯一一個肯追求她的,又是個有婦之夫,還是個人品不好的有婦之夫;唯一一個有可能發展關係的,又橫了一條心要找老外女友。
但陶沙還真把李康當她的Mr.Right(真命天子)了,給她出主意說:“你不是擔心去了私立M大拿不到助研的工作嗎?你可以問問李康,看能不能繼續給他做助研。”
“能這樣嗎?”
“為什麼不能?做程序又不用坐班,你在哪裏都可以做。反正你去了私立M大,也會經常跟他見麵的,見麵的時候兩人談談程序的事就算是每周工作例會了。”
她盡量表現得雀躍一些:“真的呢,我怎麼沒想到這上頭去?我這就去跟他說這事。”
但她心裏其實一點底都沒有,很怕又吃一頓冷麵。
好在他終於把推薦信給她寫出來了,說沒教過她,不好給她rank,隻在推薦表給的半頁紙上寫了幾句話。但那幾句話寫得還不錯,給人感覺是他用她寫的程序就快在遺傳學領域取得新突破了。
她趁著這強勁的東風,又給他寫email,問如果轉到私立M大的話,能不能繼續給他做助研,還賭咒發誓地說“保證按時按量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這次他沒說“Consider it done”了,而是拉大旗作虎皮,說學校不會同意這樣做的,本校的資金,當然要用來資助本校的學生,除非是本校實在雇不到會做程序的人了。
她知道本校絕對雇得到會做程序的人,她係裏百十號人呢,誰不會做他那點破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