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來來回回跑了那麼多趟,所以才存下了很多mileage嘛。”
她撒謊說:“好的,我盡快跟他商量定下來。”
跟陶沙講完電話,林妲渾身都是使命感和緊迫感,急忙給媽媽打電話:“媽,快去機場接他!你現在就出發,應該還來得及!”
媽媽被她沒頭沒腦的催促搞糊塗了:“接誰?”
“接你的陶沙呀!”
“陶沙就陶沙,怎麼還‘我的’陶沙?”
“不是你的陶沙嗎?”
媽媽沒正麵回答,隻推辭說:“我又沒車,怎麼去接?”
“你坐出租去呀!”
“那是幹嘛呀?要坐出租他自己不會在機場叫一個?”
“那不同的嘛!”
“他每次回國,不都是他爸派人去接的嗎?這次怎麼要我去接?”
“這次不同了嘛!以前他是他爸的兒子,當然該他爸派人去接。”
“現在他不是他爸的兒子了?”
“是他爸的兒子,但他更是你的男朋友,所以該你去接他了!”
媽媽不吭聲了。
她催促說:“去吧,去吧,別不好意思了。你們不是在Email(電郵)上都談開了嗎?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談開是談開了,但是……”
“哎呀,你們兩個人還真有夫妻相!一個不好意思,另一個也不好意思,你們是不是在比賽不好意思啊?”
“他也不好意思?”
她直覺這話沒說好,急忙解釋:“他在我麵前,當然要裝個不好意思的樣子,但等到隻有你們兩個人的時候,他肯定就好意思了。”她想到那兩人“好意思”的情景,感覺有點不忍目睹,也不是那兩人有什麼難看的地方,但就是不忍目睹。
她想起網上看來的一個笑話,說是記者采訪一位老農,問為什麼表親之間通婚不好,老農羞澀地回答說:“太熟了,下不了手。”她就是老農那種感覺:太熟了,下不了眼(去看),太熟了,下不了心(去想象)。她搖搖頭,想把那兩人親昵的畫麵趕走。
媽媽說:“如果我有車,我還可以熱心幫個忙,到機場去接他,現在我連車都沒有,坐個出租跑機場去,不怕人笑話?”
“誰笑話?他肯定是不會笑話的。我又沒告訴別人,你們肯定也不會告訴別人,那還能有誰笑話你們?”
“別人不笑話,自己也覺得好笑啊!都快退休的人了,如果結婚早的話,孫子都抱上了。”
“孫子抱上了怎麼樣?做奶奶的就不興有愛情了?”
“做奶奶的興有愛情,但不是跟自己兒子輩孫子輩的人有愛情嘛。”
她感覺媽媽又在打退堂鼓,而且快打出界了,急忙說:“你不敢去機場接他,可以,但你可不許退出這事!”
“你自己的事不抓緊,卻在這裏吆喝著趕我上架。”
“誰說我不抓緊了?”
“你和那個李老師……”
“我們好得很!”
“那就好。放寒假帶他上我們家來玩吧!”
“今年不行,他好多paper(論文)要寫。”
“寒假都不休息?”
“他們搞科研的人,誰還興休寒假啊?聖誕節都不休息,有時趕進度,幾天不睡覺都是有的。”
媽媽擔憂地說:“他這麼玩命工作,哪有時間照顧你?”
“我要他照顧幹嘛?”
“我不是說現在,現在你當然不需要他照顧,但以後呢?成家了,有孩子了,如果他還是這麼拚命三郎一樣忙著搞科研,哪裏會有時間照顧你和孩子呢?”
“我不會把你搬到美國來照顧?”
“我也隻能敲敲邊鼓幫幫忙,但不能代替你丈夫啊!”
她脫口而出:“嗬嗬,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愁上了!當心愁成那個嫁不出去的傻姑娘!”
那個因為發愁而嫁不出去的傻姑娘是一個故事人物,說的是有個女孩,特愛杞人憂天。有一次,媒人給她介紹了一個男子,來家相看的時候,她父親設宴招待,讓她到地窖去拿酒,結果她一下去就不上來了。父親等急了,帶著男子到地窖去找女兒,發現女兒正坐在地窖裏痛哭。
父親忙問女兒為什麼哭,女兒回答說:“我看到酒缸上放著一個大鐵錘,我就想,如果我和這位先生結了婚,有了孩子,我叫孩子到地窖來拿酒,結果他揭酒缸蓋子的時候,鐵錘掉下來,把他砸死了,我可憐的兒啊!嗚嗚嗚……”那個男子嚇得趕快逃跑了。
這故事是她媽媽講給她聽的,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跟那個傻姑娘不同嘛,她愁的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我愁的是有根有據的事。”
“那也愁得太早了呀!”
“反正我覺得找個太埋頭工作不顧家的丈夫,生活也不會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