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聲蟬鳴(一)(1 / 3)

第一章 第一聲蟬鳴(一)

引言:雨是下過了,那雲蓬蓬鬆鬆的,竟不散,日頭被困在外麵,兀自烘烘烈烈。於是,那雲層的下麵便如蒸籠般的,更覺熱得發悶了。

雨後

雨是下過了,那雲蓬蓬鬆鬆的,竟不散,日頭被困在外麵,兀自烘烘烈烈。於是,那雲層的下麵便如蒸籠般的,更覺熱得發悶了。 天地間極靜,冷不丁“吱”地一聲鳴叫,像撕裂綢緞的聲音。那聲音來自房前的榆樹林中,開始是極小極弱,慢慢持續下來,連成“吱”的長串,我才知道:這是我今年聽到的第一聲蟬鳴了。 這是一種極小極小的蟬,形體隻有蠶豆般大小。這種小蟬通常要比大蟬早出來一段時間,它的叫聲也特尖利,異常刺耳,而當大蟬滿世界聒噪時,小蟬的聲音便湮沒在大蟬的合唱中,誰也不去注意它了。 細聽小蟬第一聲鳴叫,似乎是幾經猶豫和試探,攢足勁兒才掙出一絲兒的聲音,帶著艱澀和怯懦,顫顫的,發抖,且似斷未斷、不絕如縷。這時間,如有人在旁邊斷喝一聲,它肯定會銷聲匿跡,不知到什麼時候才會發出另一聲鳴叫。然而,小蟬畢竟持續下來,由艱澀到洗煉,到嫻熟,漸至曉暢,其間雖有幾次回旋、低落,但終於高亢激越起來,一發而不可收了。 我不懂蟬語,但我猜想:蟬的鳴唱大概總不外乎它的生活罷。蟬的幼卵滋生於泥土的深層,靠吸取土壤中的腐殖質生長。據說,小小的蟬龜大約要在地下生長三到五年時間。及至成熟,便用它那笨拙的前爪拚命地扒嗬撓嗬,如若趕上幹旱季節,要突破那堅硬的土層,該會付出幾多的艱辛哪! 一俟從泥土裏鑽出來,看到那滿天的星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感受到雨露的滋潤,稍事休整,便又向那高處攀登了。爬上崖頭,爬上樹幹,爬上枝枝蔓蔓,隨後是掙脫最後的桎梏——從殼裏蛻變出來,突破自我。這可是真正的抽筋扒皮呀,我曾細心地觀察過蟬蛻,那白色的筋絲兒一縷一縷留在上麵;我也曾揀到過那蛻至一半的蟬龜兒,脊背上裂開一道縫兒,稚嫩的幼蟬從殼裏掙出一半,終究忍受不住蛻變的艱難而中途停頓了,於是,便功虧一簣成了“小羅鍋佬兒”,不久就僵死在那裏,實在是可悲可歎呢。 然而,大多數蟬龜還是蛻變出來,晾出那潔白的羽裳,舒展那蜷曲的肢體,一俟晨風吹拂,陽光熹微,便可以振翼而飛,自由翱翔了。 蟬的自由的確是來之不易,也許這正是它引吭高歌的理由。它一聲聲“知了”、“知了”的鳴叫,正是因為它深知黑暗中的壓抑和鬱悶,深知為衝破黑暗而付出的艱辛和苦痛,也深知要掙脫甲殼超越自我更須勇氣和毅力,所以,它才盡情地歌唱光明、歌唱太陽、歌唱綠蔭、歌唱自由和生命。

什麼時候

一場夜雨,將連日的酷暑煞了威風,早晨起來,頓覺清爽。雲層雖未散開,但已不再是那麼濃重,正是將晴未晴的時候。忽然來了興致,乘著清涼,抄小路出城,到野地轉一轉。 七月的原野,無方寸不毛之地。所有的土地都有綠色生命,非莊稼即旺草,一概的青翠碧綠,生機盎然。站在高處,放眼望去,十裏平川宛如綠色的海洋,碧波蕩漾;又似綠色地毯,鬆軟厚重,坦蕩無邊。 其時,正是玉米揚花、穀子垂穗、大豆結夾、地瓜放秧、高粱曬紅米的時候。 一踏入野地,即有撲鼻的莊稼氣息。不與莊稼打交道的人,是不知道莊稼氣味的。其實,每一種莊稼都有它的特殊氣味。玉米地最明顯,離老遠就能聞到一種刺鼻的花粉氣,幹燥燥的嗆人。穀地有一股毛葺葺的甜味。豆地裏有種豆青味。地瓜地裏微甘中帶一種苦味。最好聞的是芝麻地,芝麻花散發出一種濃鬱的芳香和清甜。小時候,常把芝麻花兒含在嘴裏用舌尖感受那種甜味,回想起來很是悠然。 原野裏並不是一片死寂,近處有蟲叫,遠處有蛙鳴。如果你再仔細聆聽,田壟之間還有一種似有似無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是作物生長的聲音。我曾留心觀察過,旺盛的莊稼和樹木,即使是無風,它們的葉子也會偶爾顫動一下,正如人睡熟時的心跳和呼吸一樣,我想,那肯定是它們生命的律動。 我很想到莊稼地裏走一走,沒進入莊稼地的時候,總認為莊稼的葉梗上有芒刺,會刺傷人的皮膚,其實,這種擔心沒有必要,你一旦走進去,隻感到一種潤滑和柔軟,一種沁涼。仿佛是一種善意的愛撫。莊稼是人種植的,它對人有一種依戀性,它怎麼會傷害主人呢?即使像韭菜、萵苣、橡膠樹那樣被利刃割來割去,那也是它們與生俱來的一種生理需要,譬如奶牛,每天要等你擠完了奶它才高興;恰如人要刮胡子剪指甲一樣,絲毫不存在強迫和敵對。隻要你不違背它的生長規律,你善待它了,它也一樣會善待你的。 背著夕陽,踩著綠草如茵的灘地,我來到了宋江河邊。河裏有一條鐵皮船,用一根鐵絲係在岸邊一棵歪巴柳樹上。 船有三個小小的艙位,裏外用防鏽漆漆作赭紅色。船裏有些煙蒂和曬幹的小魚蝦。因為我上船,船體搖晃了幾下,旋即又平息下來。河水蕩漾,淺淺的波紋與岸接吻,發出細微而親昵的呢喃之聲。水草因為水的滋潤而瘋長,一派青翠。 河麵有十幾丈寬,河底裏插著一圈一圈的箔圍子,那是為魚類布下的迷魂陣。河的對岸雜樹叢生,被夕陽照射,綠色斑爛。斑爛的綠色倒映在河麵上,把河水也給染綠了。 從這裏向南看,有高壓電線打河麵上跨過。北邊有兩座大橋,車流滾滾,人流如織。隱隱約約有引擎和喇叭的聲音傳來。 近處,與我為伴的,隻有燕子和蜻蜓。燕子很輕捷地飛來飛去,當逆風飛時,它打著旋子,繞著曲線,嘴裏唧唧叫著,輕歌曼舞。那神態令我即刻想到了京劇舞台上的小旦、青衣,一邊唱一邊走麻花步。當它要戲水時,兩翅伸直,微微翹起,以胸脯著水,旋即飛起。而蜻蜓的飛翔更有趣,它能逆風在空中靜止不動,有時一隻,有時是一群,像凱旋的飛行大隊,時兒高時兒低,忽而又箭一般飛去,俄而又返回來,用另一種花樣飛行。

很顯然,它們此刻並不是為了捕食、也不是追偶,而純粹是一種生命的消遣、一種生活的戲嬉,總之是一種簡單的本能的又不需要多少代價的遊戲。絕不像我們人類,隻知道忙、拚、爭,從進幼兒園就爭名次,然後小學、中學、大學,為分數而拚搏,到了工作崗位上,又為了加薪晉級而殫精竭慮。一天到晚,一年到頭,從生到死,總是忙、忙、忙,有什麼時候能夠靜下來,認認真真地肆無忌憚地玩上一玩呢?不錯,現在,有了不少可供玩樂的高消費的場所,如歌舞廳、桑拿浴、保齡館、遊樂園等,有些本來是自然形成的遊覽區,也被圈起來收繳昂貴的門票。我說,那不叫玩,那叫高消費。而高消費背後又隱含著新的拚搏。拚

搏是無休止的,什麼時候,我們人類也能像燕子、蜻蜓那樣,悠哉遊哉地活上一世呢?

大自然的聲音是最動聽的

大自然的聲音是最動聽的。 公園裏,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蟬兒嗡嗡嗡嗡喊聲不斷。 每天早上,從地鐵到單位的那段路我都是步行經過。40分鍾的路程,本來是很孤單寂寞的,然而途中經過的一個小公園卻給這段漫長的道路送來一份享受。 這是一個對遊人免費開放的小型公園。我每天從公園的東門進入,穿過公園從北門出去。公園裏到處鬱鬱蔥蔥,綠樹枝繁葉茂,地麵綠草叢生。夏天裏,美麗的花兒少了,僅有的是湖邊開著的一簇簇高貴淡雅的薰衣草,湖中怒放的一朵朵嬌羞聖潔的白蓮,還有路邊不知名的長在樹上的小粉花兒。記得春天的時候,遍地的淡紫色二月蘭迷住了我的雙眼,撲麵而來丁香花的芬芳讓我不由自主放慢了行走的速度,滿樹的梨花、桃花隨處可見,還有那鬱金香..公園為植物灌溉的時候,清水灑在草叢上、樹杆處,把附著在表麵的汙穢之物洗涮掉,使得專屬於植物的馨香飄散開來。一路聞著草香,悠哉悠哉。 公園正中有一個湖,湖水碧綠,湖中養著幾隻野鴨。湖中有一個小島,島上建有一個鴨舍,我經常看到從鴨舍裏飛出幾隻野鴨,在天空中翱翔,在湖水中蕩漾。這些鴨子享受著人類的恩賜,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好中,幸福的生活著。 從春天開始,公園裏的遊人越來越多,到現在,幾乎到處都是鍛煉和散步的人。在我不曾經過的那一小片區域,有很多人圍在一起,伴著悠揚的樂曲翩翩起舞。他們兩兩一組,男人的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女人的臂勾住男人的腰,輕快的舞著恰恰。柏油路上,有人在慢跑;有人獨自或帶著孩子在散步;有些老人坐在輪騎上被人推著走,雖行動不便,卻樂觀的享受著生活;還有些人像我一樣僅僅是路過此地,因此步伐很快,這些人中不乏有突然停下腳步觀賞路邊的美景、聆聽樹中鳥鳴的人。路邊的木椅上坐滿了遊人,他們或看書或觀景或微笑或交談,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燦爛飛揚,每個人的精神都激昂抖擻,生活就該是如此。 今天,聽著鳥叫蟬鳴,我突然心血來潮,想把那動聽的聲音留下。於是,我站在路邊,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高舉起手機對著高聳的大樹,靜立..幾秒鍾過去了,我停止錄音,播放剛剛錄下的聲音,效果還不錯,雖然摻雜著路人們糟雜的聲音,卻依然可以聽清鳥兒們歡快的鳴叫聲。正式錄音現在開始.. 雖然隻錄了一分鍾,卻足夠我回味那大自然的悅耳音律。 每當被周圍的噪音汙了耳朵而感覺心煩意亂的時候,聽一聽那鳥叫蟬鳴山嘯水動,豈不美哉!

我羨慕上別的丈夫

陪兒子過了一個快樂的兒童節,我和木木說,我要到外地去工作了。 木木說不上是高興還是詫異,也曾在外奔波的他,厭倦了,如果在1000元和10000元之間做選擇,他的答案肯定是前者。因為,他想多待在家裏享受天倫之樂。這就是我瞧不上他的理由,我覺得男人就應該五湖四海地闖蕩。 我說:“你不是經常說別人的爸爸怎樣怎樣嗎,那你就做個有本事的爸爸吧。”他啞口無言了。“既然你無法為我創造良好的生活品質,那我隻有自己去打拚。我不要我的兒子談起自己父母的時候,一臉尷尬。我要闖蕩出自己的天地讓他自豪。” 晚上,他下班回來告訴我,同事看到我寫的文章了,都羨慕他找了個才女。“你的榮幸就是我的不幸。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隻是木已成舟。”我沒好氣地對他說。

“難道我就沒有一點讓你誇讚的地方..”木木很憨厚地笑著,一往情深地看著麵無表

情的我。 我羨慕上別人的丈夫 坐在飛機上,從手提包掏出雜誌,無意中發現包裏多了個小暖手爐,“每月不舒服的時候,用這通上電就可以了。祝你工作愉快,家裏的事情你放心。”在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後麵,他這樣寫道。 心裏輕輕掠過一縷感動,也許,朝夕相對的時候,彼此都麻木到忽視了這些細致的體貼。 到杭州後,我開始邊工作邊寫作,我要木木買發表我小說的雜誌。他打電話說:“我想你了,也看你寫的小說了,很有紅杏出牆的感覺。是不是我..”“是不是也已經無法改變了,我認命,我們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我在電話裏歎口氣。“如果有合適的,你可以考慮,我和孩子不拖你的後腿。”他聽我歎氣,便笑嗬嗬地說。“我告訴你木木,我就是瞧不上你這點,即使你做不到讓我為你驕傲,哪怕你有這樣的豪言壯語,我都會有一點點佩服你。我告訴你,既然有了孩子了,就要對孩子負責,你多反思一下,怎樣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和諧一些吧,我不想我們之間的淡漠影響孩子對生活的熱情。”我用花腔女高音的調子跟他嚎。 夜晚,寂寞如水,想象著30歲的女人,最該盡情享受魚水之歡的年齡,卻如此孤獨地度過一個又一個月圓月缺之夜。而心底最深最深的寂寞,是我竟然對木木的身體,毫無思戀的感覺,覺得它和他的人一樣,淡而無味。我隻能通過文字來釋放自己的激情,在文章裏刻畫讓我心動的男人。 景爍是我的上司,初見他的時候,驚覺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儒雅斯文的男上司,皮膚白皙,英俊瀟灑得不像是人間煙火氣息中的男人,最愛穿一塵不染的白襯衫,透著股說不出來的幹淨利索勁兒。 和景爍一起去開會,他開車路過一家車行,在裏麵看來看去後,他就坐在白色、小巧的車廂裏,交上身份證開始試車。 他招呼我坐上去感覺一下。我問:“又要買車?”“有女兒了,給我太太買,她開車領女兒出去玩方便。” 那一刻,心底裏一股嫉妒的酸澀情緒油然而生,那個幸福的女人不見得比我出色,卻有個如此體貼的好丈夫,有財力,又有女人渴望的細致與浪漫,為什麼這樣的男人沒有讓我早點遇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