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一三四八年的初春,安達斯平原的早晨。
雖然白天的到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但還是看不見早就應該升起來的太陽。漫天的白色濃霧遮住了天空的太陽,也遮住了近處的樹林和遠處的山峰。昨天夜裏的一場大雨,使空氣變得非常潮濕,顯然是造成這場大霧的最主要原因。
塔努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從腳下的地上抓起一把潮濕的沙土,放在手上慢慢地捏碎,又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說:“安達斯的土壤也很肥沃啊,一點都不比羅恩帝國的土地差。隻要清除這些的雜草和灌木,就能種出讓帝國農民也要羨幕的莊稼來。”
塔努的神情宛如饑餓的人麵對著餐桌上的熱麵包。迷戀土地和向往農民的生活,使諾頓覺得他好象從來就不曾是一個合格的傭兵。
他是諾頓唯一的親人,很早起就開始照顧作為孤兒的諾頓。在諾頓十八歲的時候,他們一起開始傭兵生涯。那時,塔努、迪卡德和諾頓,加上留在營地裏的老祭司荷爾,號稱“傭兵四人組”,不僅是親密無間的戰鬥搭檔,也是絕對互相信任的朋友。
迪卡德是大個子,比諾頓還要高近半個頭,一頭棕紅色的頭發用白色布帶束在腦後,十幾天沒有刮胡子,臉上長滿了黑色的絡腮胡子。迪卡德從來不提自己的身世,即使是在最好的朋友麵前。有人說他出身沒落的騎士家庭,父母去世後失去領地,隻好做傭兵養活自己。大家都叫他冷臉騎士,這肯定是一個貶多於褒的稱呼,不過自己好象顯得無所謂。
塔努抬眼看了看天空說:“雨後起大霧,今天肯定會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希望能發現那些可惡盜賊的蹤跡。”兩天前,他們被警惕的盜賊們甩掉了,找不到能夠繼續追蹤的線索,隻好在附近不停地兜圈子。離開營地已經第七天了,連回去的幹糧都已經吃完了,不得不靠打獵來填飽肚子。
迪卡德說:“放心好了,沒有永遠逃出獵人手心的狼群!”
諾頓吐掉嘴裏的草根,皺著眉說:“如果幹不掉這個讓安達斯人最頭疼的野狼盜賊團,我這個小伯爵就別當了,還不如夾著尾巴滾回帝國去的好。”
安達斯平原對帝國來說,是未開發的蠻荒地。帝國從來沒有統治過這個地方,安達斯的居民也從來沒有領主,要讓他們心悅臣服接受諾頓的領主權,必須要證明領主有能力保護他們。
諾頓心裏不禁埋怨起帝國的皇帝塔蘭特三世陛下。當初,塔蘭特三世以伯爵和封地的承諾,懸賞帝國公民開辟******大陸的新航線,但實際給予諾頓的封地是既非帝國領土又沒有居民的安達斯平原,除了伯爵的一個頭銜外,諾頓隻得到兩萬金幣的獎賞。如果不是老祭司荷爾的一再堅持,諾頓早就拿著錢回家鄉的村莊開小農場了。
諾頓想起荷爾,不僅微微一笑,“四人組”現在就缺他一個:“希望留在營地的荷爾會向偉大的戰神為我們祈禱勝利!”
“會的——因為他每天都會這樣做。”塔努笑著說,他總是對老祭司荷爾的過分虔誠表示善意的嘲笑。
直到濃霧散盡,諾頓終於等到了斥侯帶來的好消息——發現了大隊馬匹留下的痕跡。“看樣子是昨天早上經過的,剛被雨水衝刷過。”斥侯肯定地說,“應該就是那夥盜賊留下的,這個地方很荒涼,不會有大隊的商人經過。”
諾頓決定跟著馬隊的蹄印追下去,隊伍終於出發了。隊伍裏除了諾頓他們外,還有浩特隊長帶領的二十名的輕騎兵。來安達斯平原前,諾頓拒絕了塔蘭特三世皇帝賜予的騎士侍從,自己從帝國軍隊另外招募了二十名普通士兵。在戰鬥中,諾頓寧願依靠這些出身於平民、有十年以上職業士兵經驗的老兵,也不希望依靠那些初次上陣的騎士。老兵們能夠在戰爭中生存下來,靠得是習慣於遵守軍隊紀律和非富的戰場經驗,對一個新的領地來說,比那些空有戰鬥技巧的年輕騎士有用的多。帝國最近二十年新封的三百五十九名騎士中,隻有十三名是普通平民的士兵出身,其它都是世襲的爵位或是王族的成員,還有得寵的大臣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