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臨花醉飲(1)(2 / 2)

“你既沒有見過他又不曾關心過紅闌野的事,說這種話到底有什麼證據?”

“是,我沒有證據,你愛信不信。”曉鴦畢竟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麵對弋戈咄咄逼人的質問隻能煩不勝煩地甩下一句氣話。

出人意料地,弋戈卻於此時正兒八經地接過了話茬:“……你不想說,但是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語氣裏略顯驚疑。

“——你都看到了。”他沉默了半晌,“我說的對不對?”

“你……”

在曉鴦顫抖著說不話的時候,我同樣震驚萬分。弋戈竟然知道曉鴦的秘密?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天宮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我絕不是陌生人,直到後來看到你和驚鴻大哥打鬥時用的那把傘,我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隻不過我想尋一個機會……今天在戲台邊上,我清楚地看到了你眼裏一閃即逝的光,我確信——你就是當年那個小丫頭。”

“……”

“我隻是沒想到,”他壓低了嗓音,話語竟低柔得如微氳的夜風穿過疏葉:“即便再累再苦,你至今也還是沒學會該怎麼閉上眼,怎麼去休息。”

“你、你竟然是——”

“桓玉,驚鴻。”

正聽得專注,毫無防備地突然有人從背後波瀾不驚地叫了我倆的名字,我頓時心裏一毛,姿勢沒擺對身形一晃就向前倒去!情急之下我想都沒想狠命扯了身旁的驚鴻一把,於是我們就這樣無可挽回地從屋頂上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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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無弦為了彌補自己無心釀成的大禍,當即買了幾壇上好的酒領我和驚鴻去了那久違的萍蹤穀。

“妙!真是妙!”

驚鴻頭一次來驚豔得連連稱絕,順帶抱怨無弦為何不早帶她來這個好地方。因了這良辰美景我們興致都頗高,眨眼的功夫幾壇子好酒就都見底了。

“驚鴻如此愛酒,沒想到卻容易醉……”我一手握著酒杯打轉一手戳著趴倒在木案上驚鴻的臉,忽地聽聞她似乎在喃喃什麼,於是湊近了些。

“驚鴻醉時總愛念著天帝。”無弦看我動作,在一旁淡淡搭了句腔。我聞言略感驚訝,這時恰好聽清了她呢喃的正是“父皇”……

見我麵露疑惑,無弦解釋道:“在如今這些困擾天宮的亂局出現之前,天帝和驚鴻的關係是很好的,畢竟有如來大佛的庇護……但在那之後,天帝把接二連三發生的不祥之事歸咎於驚鴻,他們的關係日積累月地便發展成了如今你所見的這般。”

“原來還有這層緣由……”

想來天宮的神仙們個個啃著老本兒無所事事,坐吃山空而有了如今這樣的危局也是避免不了的。天帝表麵上總是和和氣氣,但稍微了解過後卻發現是個十分剛愎自用的主兒,任何情況下都不肯承認自己有錯而隻一味遷怒於驚鴻,使得後來天宮裏所有神仙都效仿著天帝的做法,一旦出事全往驚鴻身上扣屎盆子,倒令她終究逃脫不了厄運,坐實了這“不祥之身”的幌子……

她何其無辜。而他們,又何其自私。

“那關於驚鴻與天帝,驚鴻還對你說過什麼?”

托天帝的福,天宮裏上上下下皆視驚鴻為不祥的怪物避之而不及,唯有後來的無弦還能和她坐在一處喝喝酒談談心,而我也隻見過驚鴻在我們麵前的醉態,在人前她始終是清醒、尖銳且強大的。然而人前冷酷狂妄的她雖受盡了委屈,卻始終一如既往地用一身本領南征北戰捍衛天宮的和樂,即便嘴上再尖酸刻薄,心裏也從未有一刻放下過她那個絲毫不顧父女情誼的老爹……

無弦思索了半晌,道:

“她似乎有提到過一棵什麼樹……應該與她兒時的一段記憶有關。”言罷看向我,“我隻在她醉酒之時偶然聽聞,知道的也並不確切。”

“嗯……”我點點頭。

不料這會兒酒勁上來了,腦袋暈得很,遂不再糾結於此事轉而問無弦:“不想你酒量還挺好?”

無弦似有若無地牽了牽嘴角,“我本為花身,喝多少酒也醉不了。”而後他一雙清幽的眸子望過來,朝木案對麵的我伸出了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