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櫃如今也正發著愁。他這些日子就住在了夏侯錦玉的院子裏,雍王氣勢洶洶地趕過來,又在不遠處的正房內大發脾氣,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今一聽雍王要見他,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戰戰兢兢地跟了傳話的小廝過去,哪還有初入王府時在王妃麵前那般自信滿滿的神醫模樣?
雍王原本聽說他是保濟堂的大掌櫃,心中還升起了一絲希望,可一見到他閃爍不定的眼神,立刻懷疑地看了雍王妃一眼。
她不會是愛子心切,被這個庸醫給糊弄了吧?
果然,大掌櫃也答不上來,為什麼夏侯錦玉喝了這麼多天的藥,身上的症狀卻不但沒有好轉,反倒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了。
雍王見他支吾個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猛地一拍桌子,將怒氣全都發泄在了他身上。
“你到底能不能治!”
大掌櫃被吼得一個哆嗦就跪了下來,也不敢再蒙騙下去了,索性將一切都推到了秦羽眉身上:“王爺,草民給世子爺用的藥方,是一位姑娘留下的!她當初就是用這個方子治好了兩位花娘身上的花柳病的!草民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方子到了世子爺身上就不起效了啊!”
雍王眉頭皺得緊緊的:“姑娘?什麼姑娘?你可知道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若真是這大掌櫃水平不濟,那也隻能想法子請這位姑娘來看看了。不過也沒聽說最近帝京冒出來個能治花柳病的女大夫啊?
等等……雍王突然聯想到最近在夏帝麵前風頭正勁的名字。
夏侯錦玉始終沒有告訴大掌櫃有關秦羽眉的事情,是以他知道的還是最初秦羽眉化名騙她的那些信息。忙道:“那姑娘姓梅!公主府外那條街上有位賣豆腐腦的孫婆婆,找著她就能找著那位梅小姐!”
雍王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姓梅……
想來也是,若那人真是秦羽眉的話,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大大咧咧說自己能治花柳病?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啊。
他趕緊派了人出去找這位“梅小姐”,又威脅大掌櫃:“你就在這裏老老實實給世子治病,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王一定饒不了你!”
***
秦羽眉當初用的就是化名,而孫婆婆也早已被她送去別處安置了,雍王的人在公主府外那條街上來來回回轉了五圈,也沒找到什麼賣豆腐腦的孫婆婆。
最後還是有好心人提醒他:“別找啦,永安公主早就把孫婆婆和她孫女接進自己府裏去了。”
那人不敢怠慢,趕緊回去稟報了雍王。
“怎麼還是跟這個秦羽眉扯上關係了?”正巧雍王妃也在,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她對秦羽眉一直就沒什麼好印象。從前是覺得她懦弱怕事,又是那樣的出身,配不上夏侯錦玉,為了兒子的終身大事,她才敢豁出臉來進宮去鬧了一場。可誰能知道這秦羽眉被陛下派出去和了親,結果又被璟王給接回來了?不但繼續好端端地當著永安公主,而且還莫名會了什麼醫術,就連太子殿下的病也敢治!
若不是覺得太過荒誕,雍王妃都要懷疑是秦羽眉一開始就不願意嫁進雍王府,才一直藏拙的了。
聽夏侯錦玉的小廝說,他還曾去公主府找過秦羽眉,卻被人家一個大耳刮子打了出來。
雍王妃知道後都恨不得衝去公主府再打回來不可了——不過是個前朝公主的女兒,一朝得勢,居然就這麼猖狂起來了?!
如今聽說唯一有希望救自己兒子的“梅小姐”的下落就在公主府中,雍王妃急得不行,氣憤的道:“難不成她認識那個梅小姐,故意不讓她給錦玉看病?”越想越生氣,起身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親自去問問,這個梅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雍王一時沒攔住,就看著雍王妃帶著一幹仆婦殺氣騰騰地出王府去了。他歎了一口氣,也隻能坐在家裏等消息了。
秦羽眉也沒想到雍王妃會親自上門,一時有些詫異:“難道保濟堂的掌櫃這麼快就扛不住了?那幾味藥應該還能用上一陣子的呀。”
璿璣一聽說雍王妃還在花廳裏等著,恨不得要將秦羽眉打扮成個天仙似的,讓她大大的驚豔又後悔才行。此時正敞開秦羽眉的衣櫃和首飾盒一件件挑來挑去。聞言笑道:“那掌櫃進王府也有半個月了,眼瞧著夏侯錦玉的情況惡化,他還敢瞞麼?”
若是夏侯錦玉不治身亡,那他計算再怎麼辯解不是自己的藥方,也會被雍王府遷怒的。倒不如趁情況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把別人也招出來,這樣他自己的責任說不定還能小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