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崢見狀稍稍放心,與小頭目耳語了幾句,又折回城牆下陰暗處,將秦羽宸一行領了出來。
前後約幾十人的車隊,馬車上都用氈布蒙得嚴嚴實實的。小頭目走到一輛馬車前拍了拍,回頭問衛崢:“這裏麵就是你們要運到西邊去的寶貨?”眼中滿是貪婪之色。
衛崢心道不好,暗恨這小頭目貪得無厭,卻也隻能恭恭敬敬彎下身子道了聲是。
那小頭目點了點頭,卻突然掀開氈布一角,從裏麵抽出一個小木盒來。打開一看,是滿滿一盒子的珍珠,顆顆都是米粒般大小,十分整齊。
小頭目咧嘴一笑,合上盒蓋,朝衛崢晃了晃:“再加上這個東西,我便放你們走。”
衛崢沒想到他會坐地起價,眼看著他又轉悠到了後麵幾輛車附近,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手下意識地就往腰上按去。
就在他將要抽出貼身的短刀時,另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突然伸過來,將衛崢的手又按住。
“官爺,我們這也都是刀口舔血的買賣,養家糊口,不容易啊。”秦羽宸從第一輛馬車下麵又抽出了一個木盒,上前幾步追上了那小頭目,不動聲色地塞進他手裏:“還請官爺高抬貴手,放小的出城去吧。”
小頭目掂了掂木盒,分量不輕。他眯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眉眼俊朗,神情誠懇的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還算識趣。不過——”他狐疑地盯著秦羽宸的臉:“我看你白白淨淨的,不像個行走西域的貨商,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又招手叫衛崢過來,不滿的道:“我好心好意送你個方便,你可別趁機在隊伍裏夾帶什麼不該出去的人啊。不知道最近風頭緊嗎?”
“官爺冤枉啊,小的哪有那麼大的膽子?”衛崢連聲喊冤,“這是我們少東家,東家想要他過兩年繼承家業,這才讓他跟我們跑跑貨,練練膽子,也熟悉一下生意的。之前他一直住在帝京裏,好吃好喝的,可不就細皮嫩肉了嘛……”
小頭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打量了秦羽宸幾眼,這才一抬手:“行了,你們快走吧。換防的人馬上就要來了,別讓他們看見了。”
說著便吩咐士兵,將城門開了條縫兒,每次隻能容一輛馬車過去。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衛崢心下焦灼,連忙指揮著後麵的人排成隊,以最快的速度一個挨一個地出城去。
衛崢又悄悄朝秦羽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搶在前麵過去。
不管會不會被發現,隻要少主能逃出城,那他們就算完成任務了。
秦羽宸卻微微搖了搖頭。
做戲要做足全套,他現在既然是這商隊的“少東家”,自然要守在隊伍最後,以確保自家的寶貨都能順順利利出城去。
衛崢無奈,隻好也躬身站在秦羽宸身後,像極了個忠心護主的大管家。
眼看著車隊已經從那條門縫裏通過了大半,衛崢懸著的那顆心馬上就要放回去時,變故突生!
那隊遲遲未出現的換防士兵,突然如潮水般從四通八達的街道上湧了出來,手中舉著雪亮的長矛,齊齊朝城門下逼來!
城門正對著的主街上響起了一陣馬蹄颯踏疾馳之聲,馬上之人的容貌漸漸在夜色下顯露出來。
玄色勁裝,墨黑束發,俊美容顏,神情冰冷如霜。
是夏侯璟!
“不好,有詐!”衛崢想也不想地大喊一聲,從經過自己身旁的馬車底下迅速抽出一把長刀,護衛在秦羽宸身前。
而那剛剛接受了他們厚重賄賂的小頭目,此時臉上哪還有一絲貪婪之色?揚手一揮,大喝:“關城門!”
秦羽宸眼中閃過一抹恨色。
城門一關,剛才出城去的大半玄陵衛,便被隔絕在城外了!如今他身邊隻餘十幾人,又怎能抵擋得過早有準備、潛伏已久的夏侯璟?
“放信號!”他幾乎是從齒縫裏迸出這個命令。
衛崢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枚蠟丸,捏碎蠟封後用力往地上一砸。伴隨著“咻——”的尖銳鳴聲,一股青煙直上空中,在夜色裏格外耀眼。
夏侯璟眉頭一皺,警惕地望著那道青煙。
他們還想要做什麼?難不成帝京內還埋伏著他們的援手?
與此同時,如壁虎般蟄伏於鶴羽樓房頂的幾名死士抬頭望向那道青煙,彼此對視一眼後,動作無聲而輕盈地下到地上,飛快朝房間內衝去。
城門生變,他們必須挑斷秦羽眉的手筋,再用她去叩開這帝京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