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愛需要緣分(二)
愛在別處——致燁和蕾
燁從"墳墓"中走了出來,走向那永恒的"別處"。
愛與被愛是人的感情需要,麻煩在於兩者常常發生錯位,愛上了不愛己者,愛人者又非所愛。人在愛時都在乎被愛,視為權利,在被愛時又都太看輕被愛,愛之當然。燁和蕾就走
入了這樣的誤區。 初識 在南回的列車上,一片嘈雜,昏昏欲睡的人們仿佛已掙脫夢靨的折磨,振作起來,打牌的打牌,調侃的調侃,偶爾有情侶的親昵耳語。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去另一車廂去找我那"久違"一夜"可憐"的朋友燁。一行五人,隻有燁"形影相吊"在另一車廂。擠過車廂狹窄的通道,燁已看到了我,並向我揮手,一臉的笑容,似乎並未有形隻影單的遭遇。"來,喝酒。 "燁一把抓住我,不等我坐下已把一瓶剛啟封的"龍鳳"牌啤酒塞給了我。一臉迷惑的我不時地看著燁,他仿佛覺察到了什麼。"就是她。"燁示意道。我們相視一笑,燁旁邊的女孩 已抬起了頭,睡眼惺鬆,但這並不妨礙男人對了她的吸引力。燁,似乎被女孩俘虜了,期期艾艾地渾身不自在。"謝謝你的衣服",那女孩細聲細氣地說道。我其時才注意到燁的深灰色的泥絨大衣已未農藥在身上。好小子,真有套,攻心為上。那女孩似乎真地被感動了,滿懷深情地看著燁,謝謝了燁好幾次,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便忙推說有事回我自己的車廂去了。 同一車廂的四個朋友都十分羨慕燁,後悔當初沒有"大公無私"一把,和燁換車票。我中途下車,回到了舒適的家,過著悠閑的日子。有時也會想想燁的豔遇。一日,燁來了電話,"春節過得怎樣。""好才怪呢,好事全被你占盡了。""嘿嘿..其實沒什麼。"華不無狡黠地說。"別裝了,鳥人,不說以後有你好看。"燁告訴我,那女孩叫蕾,與我們同校,高我們一級,學業非常優秀。剛開始他們誰也沒理誰,到後來燁實在撐不住了,就主動投降了。沒想到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完沒了。她也愛好文學,分的手的時候,我們還互留了地址,她說春節返校後一定去找我,燁不無得意地對我說。 風波 初春的校園雖還未褪盡隆冬的殘裝,但已洋溢著一派春的氣息。也就是這樣美麗的日子裏,燁和他心目中的女孩開始了一段淒美的故事。燁滿臉懊喪地回來了,橫躺在床上死屍般的一句話也不說。我問他,也不搭理。過會兒,他自言自語道,"沒戲了,打電話又不在,也不來找我,怎麼辦呢?"室友們都說,燁,你應該主動出擊,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送上門來吧!正說著,伴隨著一陣陣的敲門聲,"燁在嗎?"聲音非常好聽。燁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把門開了。憑記憶,我還能刻起她京是燁這段日子來朝思暮想的女孩。燁的確很有眼光,她身材高挑,一副天然溫柔的模樣,穿著得體的灰色夾克和一件緊繃的仔褲,輪郭分明,帶著幾分怯意坐在燁的床沿上。室友們一個接一個主動離去了。 當我回宿舍時,燁已滿麵春風,那一份欣喜之情,是初戀人之所獨有的征。周國平曾說,男人真正需要的是自然和女人,看自然的時候女人隱去,看女人的時候自然隱去。但男人真正需要的隻有女人。現在多才多藝的燁真的需要也隻有女人,他不用急著去為報社寫稿,不必為找不著一個好的拍攝角度而食不甘味。燁,成了淪陷區的一員。 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多了一對青年男女的身影,在學校的圖書館裏有他們互幫互學的佳話,在學校的電影院裏有他們對劇中情節的評頭論足,一切都照常地運轉著,平淡而又不乏熱烈,正常而又有點不可思議。也許,這就是愛情誕生的季節。 燁告訴我,人這是第一次這麼徹頭徹尾地愛上一個人。以前總覺得愛之於男人隻不過是人生的插曲,不想現在卻成了生命的全部。燁,陷了進去,很深,很深,很難想象,一般人能承受這種"愛情"的重壓。這女孩剛剛和男友分手,已對"愛情"不再奢望,甚至心有餘悸。
因此燁還不能完全進入她的生活,現在,他們僅僅是普通意義上的異性朋友。燁,很堅
決,對女孩發誓說,"我等你,等一輩子也行。"女孩,感動得流淚,要燁給她一段時間。 室友們都說,燁病得沒藥醫了。 一切都還是那麼溫馨甜蜜。燁也像吃了蜜糖,逢人一副笑臉,對室友們關心了許多,以前急躁的毛病連影兒也沒了。我們隻有歎息愛的力量地無窮的,能化腐朽為神奇。 在一個柳絮飄飛的夜晚,我和老鄉在校園裏散步。突然有個聲音叫住了我,一看是燁,耷拉著頭,麵部表情無法看清,但猜得出他肯定是受了什麼打擊。燁要我陪他去喝酒,我去了。 燁一杯接一杯地喝,不發一言。我奪過酒杯,問他有什麼事發生。燁說,前半個小時,他看見她和一位個子高大且十分帥氣的男孩相互依偎著在花園的長椅上,我該怎麼辦呢?燁,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丟下我去找她了。燁把她叫了下來,我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反正,女孩哭了,直衝上樓,又下來,把一疊書甩給了燁,燁又衝了上去,燁想叫住她,但已無回天之力。燁的酒已醒了一半,一回到宿舍就拚命地抽煙,衣服也沒脫就睡了。 一個星期的冷戰,昔日活潑愛逗的燁變得寡言少語,有時連飯也忘了吃。室友們都說,原來的燁已經死了。看著一日不如一日憔悴,我實在有點受不了。沒有經過燁的同意,我便打電話給那女孩。告訴他,作為燁的朋友,我不想他這樣慘下去,希望她有機會找燁談談。"走,我請你喝酒。"燁拉著我就走。燁告訴我,那件事,是自己不好,是自己看錯了,錯怪了她。不過現在好了,他們的感情又增進了不少。我笑他是,"山重水複無疑路,柳暗花明又一對。" 宿舍裏,室友們在大談愛情,燁自然成了被攻擊的對象。"燁,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接吻了嗎?"老大道。燁平淡地說,一般的朋友。"不會吧,那她怎麼不跟我一起去上自習、看電影,坦白吧,爭取寬大處理。"老謀深算的老三緊著逼問。燁,不緊不忙地向我們述說他的故事。燁和她,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燁,出身農村,吃苦耐勞有責任心,小小年紀就自己撐起一片天空,她出身於高幹之家,高貴自信而又脆弱,還伎倆庇蔭在父母的大樹之下。但燁又極愛她,雖痛苦,卻心甘情願。而他那純樸的本性決定了他的必然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才要多承擔一份責任,這是燁的信條。燁的勝利果實,非常令我們失望,都紛紛說他傻。在物欲橫流的今天,還要想保持那份美好情緣,幾無可能,人間縱有真情在,但現實中的愛情卻早已缺少應有的"含金量"或曰"愛情不能承受之輕",燁還是實惠一點吧;有學問的老四痛砭時弊。 在以後的日子裏,燁依然故我,用自己的那份虔誠、責任心托起那"動人"的愛情之花。 涅槃 在愛情的這條道路上,燁顯然走得很累,但他沒有稍作停息的念頭,他要以他那一腔的熱血,和那熱血男兒的赤誠之心去打動、融化那冰山的一角。燁非常喜愛金人元好問《邁坡塘》中的詞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確,他所崇高的也正是這種愛情。 燁認為以友情和愛情相結合的婚姻才是最完美的。因為以愛情的熱烈和陶醉輔以友誼的寬容和新生就可以除去婚姻中難免的挑剔和苛刻。 他們還是像往常一樣,一起去上晚自習、去看電影、去散步,一切都是那麼平靜,誰也不會預料到在平靜中蘊含著如此的洶湧澎湃。 一個星期二的晚上,燁像消了氣的皮球一樣,嘴上叼一支煙,的中拿一瓶白酒,搖搖擺擺來到宿舍。"完了,完了,女人是禍水,女人是老虎——會吃人..""到底怎麼回事?"我關切地問。"沒-沒-沒什麼,她又和以前的男朋友和好如初了——她,她騙了我——她不是人.." 原來,燁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她又親昵地坐上了她以前男朋友的摩托車——他們是如此的歡快,如此的幸福..
在以後的日子裏,燁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打采,整天借酒消愁。燁告訴我他也不想這樣,但要知道他要輕易割舍這份化入骨髓的愛情,又是何等的不容易啊!燁也曾試圖使自己忘掉那件不愉快的事和她和好如初,但隻要一入正題,燁就會如坐針砧,渾身不自在。一日,燁把他的一篇《祭文》遞給我。"蕾,我是永遠失去你了,一切都都是那麼的悄無聲息,沒有強迫,沒有不堪重負,總之這一切我不會提起,但願沒有我的日子裏,你永遠快樂。"燁在《祭文》中寫道。 愛情是兩性之間最嚴肅的一件事,調情是輕鬆的,愛情是深重的。真正的愛情是靈魂與靈魂的結合,肉體的親昵僅是它的結果。燁,你留下了很深的創傷,這傷痛很可能終身難愈。因為你已全身心投入並充滿對方,你現在一定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但,不要怕,暴風雨過後會有更美麗的風景等著你去欣賞,請相信,愛別處。 燁,以後再也沒去找她,有時候也會想起她,但那份"想起"已非從前,用燁的話來說是一份"清醒的反思"。燁從"墳墓"中走了出來,走向那永恒的"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