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娘的,這天真熱!”一名臉上刺著奴字的濃眉大漢嚷嚷著,他的衣衫已然濕透,胯下的風影馬也打著響鼻,一副快要走不動的樣子,“狗仗人勢的家夥,連個城主都不是,喝個水居然還非得要天雪山下的雪水。”
“鐵弟,別說了!”前頭的那人轉過頭嗬斥了一聲,黝黑的臉上從眉到嘴,橫著一條猙獰的刀疤。
將馬拴在茶棚旁的木樁上,兩人要了一壺茶,坐在樹蔭下休息起來。
“大哥,你說那秦文鴻到底是怎麼想的,昨天才死了個老六,今天居然就為老三擺起及笄宴來!”王鐵語氣不屑地說著,“這麼偏心的,我王鐵還是第一次見到。”
“權貴們的事情,不是我們能置喙的。”刀疤臉說起話來很是含蓄,對王鐵有些逾矩的話也是一臉的不讚同。
這王鐵似乎是對刀疤臉很是崇敬,他悻悻然地看了眼有些動怒了的刀疤臉,張了張嘴,最後卻隻是將粗瓷碗中混著茶葉渣的水一飲而盡。
晃了晃已經倒空的茶壺,王鐵正欲起身招呼老板再來一壺水,就被一陣劇烈的搖晃震得倒在了地上。
不過一個呼吸間,茶棚也轟然倒塌,塵土紛飛中,地麵謔的裂開了大縫。
王鐵猛地一滾,這才避開了掉進縫裏的危險,卻又被恰巧砸在腦袋邊的,有臉盆那麼大的冰塊給嚇去了半條命。
不等他回神,冰塊就已經密密麻麻地砸了下來,幸好刀疤臉一把將王鐵給拖進了桌子底下,這才避開了被砸死的危險。
難不成是有高手在比試?不過這麼大的陣仗,想必是絕世高手啊!
王鐵睜大了眼睛,向著四周望去,高手倒是沒瞧見,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赤暑天竟又下起了暴雪,不過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經積了一個拳頭那麼深,而地麵也終於停止了晃動。
可沒等王鐵舒一口氣,一股威壓就直直地逼向了他,氣血難以控製地翻滾起來,王鐵隻感覺呼吸困難,每個毛孔裏都有血要噴湧出來似的。
恍惚間,王鐵似乎聽到了一聲鳳凰的清吟,周身的壓迫感慢慢散去,他艱難地翻了個身,粗喘著氣平躺在了地上。
而就在此時,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孩浮空而過。在王鐵眼中,逐漸變小的漫天飛雪,鼓動的寬大衣袖和飛揚的墨色長發,恍然就是下凡的仙子。
仙子?不!
王鐵的臉扭曲起來,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女孩的臉,分明就是昨天就已經咽了氣的秦文鴻六女。還有,那女孩的眼睛,竟是魔物才有的赤紅色……
“鐵弟,鐵弟。”聽見刀疤臉的聲音,王鐵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空中早沒了那紅衣女孩的身影,漫天大雪也已停下,被太陽一照,迅速消融著。
“大、大哥。”王鐵扭過頭,空洞的眼看著刀疤臉,嗓子有點發幹,“秦家老六的屍體,真的已經被燒掉了嗎?”
“死者為大,說這個做什麼。”刀疤臉用力地將王鐵拉了起來,剛才那天地變色的變故中,兩匹風影馬不知道跑去了那裏,木桶也倒在了地上,千辛萬苦從天雪山拉來的水也已經流了個幹淨。
歎了口氣,刀疤臉把木桶扶正,再去一趟天雪山是來不及了,若是因為沒能及時送到水,而破壞了今晚的及笄宴,他們兩兄弟怕是要沒好日子過了。
這般想著,刀疤臉就一彎腰,捧起地上還未融化的積雪放進了木桶裏。努力補救的他沒有發現,背後的王鐵已經麵如死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