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現實的愛情（二）
現實的愛情
輝一米八的個頭，標準的國字臉，典型的酷哥。輝不光長得英俊，且寫得一手好字作得幾首好詩。輝的情詩可以打動任何一位女孩的芳心。我沒一點兒懷疑，大學校園的林蔭小路，輝的身邊總有那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剛相識那會，別人都以為他倆是兄妹，後來才知道那女孩叫雯，和輝來自同一個地方。輝的家在農村，經濟條件不怎麼好，而雯的父親是他們那兒的財政局局長，家裏的條件自然好多了。因而，輝在學校很節約。他永遠忘不了父親為他籌錢時的情景，賣豬賣糧食，低聲下氣地向親友借..輝一想到這些，心間就隱隱作痛。輝在班上不怎麼合群，班上的女同學都說輝很孤傲與他的詩很不相稱。輝從不跟雯泡酒吧下餐館，
有人甚至發現他在公共場合從不和女孩子講話。輝暮門笥遜逶?駛院尾換畹娩烊韉悖炕? 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何嚐不想瀟灑？怎麼無處說相思，背麵秋千下。輝還告訴峰一個秘密，一個喜歡讀她的詩的女孩向輝寫過求愛信。輝怕對不起雯，偷偷地把信燒掉了。輝說他一輩子隻愛雯，每天他都要給雯打電話，在雯的聲音裏找到幾許生活的勇氣和詩的靈感。輝問峰這是不是就是愛情的力量！峰抱歉地笑笑說，我沒有談過戀愛。 輝得意地指著峰的肩膀大歌，毛衣總是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不變心.. 春去秋來，轉眼到了大三。由於開始實習，輝與雯的聯係越來越少了。從每天一個電話，到一個星期一個電話，到一個月一個電話。最後到幾個月竟沒有一個電話。 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個悶熱的中午，輝竟收到了雯寫給他的信。輝有些不明白：他倆就在一個學校，雯為什麼不直接找他或打電話而要寫信呢？喜也是它，憂也是它。看信後，向來認為在大眾場合掉眼淚是男子漢恥辱的輝竟伏在桌上大哭了，聲音很大很淒涼。弄得滿頭銀發的老教授莫名驚詫，以為輝精神失常了。 晚上，輝拉著峰去"大媽"(南門外的餐廳)狂灌了十餘瓶啤酒。輝的反常使峰大惑不解，好奇的峰拾起了被輝揉成一團塞在桌上的信紙。 ..兩年來，我時時地痛苦和矛盾，我思考了很久，我總覺得你我好幼稚，愛情不是空中樓閣，分手或許才是尚未上演的悲劇的結束，心靈得到解脫的途徑。兩年裏有個問題像幽靈一樣纏著我，那就是錢。兩年來你沒有與我下過一次館，沒有送過我一次花，每次在一塊吃飯都是我付錢。和你在一起我找不到一個男子漢所有的豪爽與大方。..原諒我！輝，我隻不過比你更現實點.. 東風依舊。問前度桃花，劉郎能記，花複認郎否？喝！輝一邊搖頭晃腦，一邊自顧把酒一杯杯往肚裏灌。峰幾次想按住輝的酒杯，安慰他幾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東風喜歡情藻。一杯悉緒，向年離索，錯，錯，錯..輝聲音越來越大，峰隻好強行把輝扶出酒店希望未名湖邊的晚風能讓他清醒清醒。 "輝，也許你與雯的戀愛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峰坐在湖邊的石舫上像神父開導一個罪孽深重的教徒。"該走的就讓他走，亡命為的也不一定會再來。失去的已然失去，再悲傷再痛苦也是枉然。也許瓊說得對，分手是一種解脫。不然，明天會更痛苦.."峰斜眼一看，輝不知什麼時候竟靠在樹上睡著了。 幾個星期過去了，輝似乎也平靜下來了。這似乎印證了那句"時間是一劑醫治痛苦的良藥。 "一次，峰在輝的抽屜裏發現一首詩，詩蠻有韻味，使這個從未與愛情沾過邊的人也沉浸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中。 分手的夜晚/垂夢的呼喚/杯中的濁酒/沒/風中斷的帆船 分手的夜晚/螢火淒慘/月宮的嫦娥/忙春的蟬/淚水沾濕的衫 分手的夜晚/走路猶如登山/心中的話語/如阻塞的山泉 分手的夜晚/酸甜苦辣/心兒發顫/風平浪靜/滄海仍是一片平川 峰讀完這一首充溢著詩情畫意的詩，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明白了那句唱詞的真正含義，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愛得多深，離開多遠
認識他是三年前，當時我28歲，在北京一間公司工作，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碰到了一起。很短的時間，完全是工作關係的接觸，沒想到的是，我的生命，從此再也回不到過去。
認識他的時候我是有男朋友的，我們是大學同學，戀愛七年，感情穩定。我們本來是準
備奧運之後結婚的，因為大家都說奧運之後房價可能會降一些，所以雙方家長已經開始幫我們物色房子。可是去年年初，我提出分手。我不能一邊心裏想著另一個男人一邊和男朋友結婚，這樣對男友太不公平，對我也太殘忍。我在北京最美麗的2008年到來之前辭了職，遠遠地來到廣州。因為我不能再呆在那座城市，我怕自己會看著那個地方的每一磚每一瓦，沉淪在我們的曾經再也無法擺脫出來。本來我是準備不再找工作，就到南方找一座寺廟，青燈古卷伴餘生，可是我的父母隻有我和哥哥兩個孩子，哥哥已經成家，嫂子和媽媽關係處得不好，而我幾乎就是父母下半生唯一的心願和依靠。我想我現在已經夠傷兩個老人的心了，如果我一意孤行，怕父母受不了。你看，我們活在世上，不但感情無法自己掌控，就連生命，都不是我們自己的，是不是很痛苦很無奈。 他比我大十五歲，外地人，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北京工作，那種很大的機關裏當一個很小的官。當然不用說我也知道，他肯定是有妻子有孩子的。因為一些項目，我們公司和他們單位有合作，他是項目組的負責人，而我是我們公司這邊的聯絡人。第一次見他是個下午，5時45分左右，我正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他突然打電話說過來和我們老總商量公事。老總不在辦公室，我隻好到處打電話把老總催回來。所以他來的時候我對他印象一點也不好，心想這人怎麼偏趕在人家下班時過來。結果我們老總吩咐我訂酒樓，談完工作一起吃飯，我就更不高興。所以當我們老總讓我敬他酒時，我就拚命敬，在公司我一向是以能喝出名的，想不到他比我更能喝。結果那天他沒事，我卻喝得大醉，後來聽公司的同事說，他幫著同事一起送我回家，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人都說男女之間應該是有一種緣分的，而我和他，怎麼說呢。如果無緣，為什麼我會遇到他，愛上他。其實無論從樣貌、年齡還是前途，他都比不上我當時的男朋友。但如果說我們有緣，為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思。 也許，我們的緣，不屬於今世。 愛，就是一生一世 後來工作上合作得多了，我發現他工作非常努力。我們的項目有時要上工地，不管刮風下雨還是烈日高照，他能在外麵一跑就是一下午，曬得臉都脫了皮，卻一點也不在乎。女人對男人的愛意，常常都是由敬佩開始的吧。聽公司的同事說他工作能力很好，但是因為個性太強，一直升不上去，很有些懷才不遇。後來我發現他不但工作拚命，連喝酒都很拚命，心裏便為他不值。一次他和我們幾個一起出差，半夜三更我們都準備休息了，他還一個人在加班。我說你何苦呢，這份工有這麼重要嗎?他看了我一眼，說對你來說可能無所謂，但對我很重要。他說他家在農村，家裏省吃儉用供他上了大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和年邁的父母都把他當作依靠，他能在北京找到工作站住腳非常不容易，所以隻能努力。 不知為什麼他說這些話時我的心很痛，那天晚上我們和客戶吃飯，客戶過來勸酒，我就跳起來幫他頂。結果那天我和同事喝得都有些多，他隻好把我們送回酒店。在送我進房間時，我抱住了他，然後一切都發生了。我是喝多了，但我的意識是清醒的，直到今天，我也沒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第二天醒來時房間隻有我一個人，再見麵時他很刻意地避開我。回到北京，我發短信告訴他不用避開我，我沒怪過他。他回過來的是：對不起，我以後會少喝酒。看著那條短信我把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後回家喝了一整瓶白酒昏睡了一個晚上。
之後他來得少了，很多事都讓其他人過來聯係，實在要來我們公司也是匆匆就走。我沒想到我們竟然連朋友都不能再做，我一直以為，我能在他身邊，靜靜地守候著他，在他苦悶的時候陪伴他，在他辛苦的時候幫他一把，可是他連這樣一個機會都沒有給我。如果能這樣忘掉，也就罷了。可惜的是從那一晚後，他就成了我心中唯一牽掛的人。我無法忘記他所有的一切，我無法把自己的心從他身上收回來。我發短信對他說：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我也從沒有奢望過什麼，我隻想知道，他隻是一次酒後失態呢，還是也曾經愛過我，哪怕隻
是那麼短短的瞬間。可是他發回來的，隻是一個：對不起。我從來沒認為他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也許在他心中，我從來就是如此微不足道，連編一個小小的謊言安慰我一下也不需要。 我發信息告訴他我決定和男朋友分手，因為我沒有辦法心裏想著一個人而躺在另一個人身邊。他幹脆不理我，不回信息。在那一刻我所有的情感和自尊都崩潰了，我決定辭職，離開那個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會聯想到他的城市，遠走他鄉。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我隻告訴了我男朋友一個人。我們分手時，男朋友對我說：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我說不會的，因為這不是我選擇的，我別無選擇。 愛上一個人，一生一世，也許是生生世世。既然今生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那麼我就走吧，我離開了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熟悉的城市，離開了我所有的朋友和曾經的愛人，孤獨地帶著我的愛情，來到溫暖的南方。 一個人走在雨裏 轉眼間，來到廣州一年多了。剛到廣州時我發了個信息給他，把我的新手機號碼告訴他，他沒回複。我翻看手機中所有他的信息，隻有那麼寥寥的幾條，除了”對不起”幾乎沒有其他的。而且我還發現，他從來沒有主動發過信息給我，也許，這種愛，本來就是一廂情願吧，與他無關。 然後，我不再發信息給他，無論思念的痛如何撕裂著五髒六腑，我都告訴自己不要再聯絡他。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隻想保留少少的自尊。愛一個人，可以愛到沒有自我，也可以愛到沒有全世界，但是我不能不要自尊。我隻能隻言片語地在過去的同事那裏聽到一點關於他的消息。他們說他最近神采飛揚，因為項目做完了，得到表揚，好像還有可能升職。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們說他家裏好像鬧得很不愉快，哥哥的孩子來北京找工作住在他家，他妻子跟他大吵了一架，於是他到處托人幫他哥哥的孩子找工作。 點點滴滴，我的心會隨之高興或沮喪，有時候想起來，那個人的麵目好像都已模糊，可是心為什麼還是如此地痛著。不是沒有人追，也不是追我的人中沒有佼佼者，隻是放不下，也不想放下。那個被摔得鍵盤都不怎麼按得動的手機，一直放在我的床頭，隻因那裏麵有他回我的幾條信息。我跟他，好像沒有任何的聯係了，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父母因為我不找男朋友的事快急瘋了，但是他們不敢再逼我。因為我說了，如果他們再逼我結婚我就找個寺廟做尼姑去，他們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我過去的男朋友打電話說他每次打電話給我父母，我父母都會哭，所以現在他也不敢打電話。 下個月，我以前的男朋友要結婚了。接完他的電話，我把他的號碼刪掉了，這兩年，他是我唯一可以傾訴的人，因為隻有他知道我為什麼離開他遠走他鄉。如今他要結婚了，我再也不能找他說我心中的痛苦，我已經害了他一次，不想再讓他為難。謝謝他一直以來對我的寬容和關心，希望他的婚姻幸福美滿。 再也沒見過他，就算在夢中也沒有。無數次幻想著，也許有一天，走過一個拐角，就那麼一轉身，便見他站在我身後。無數次幻想著他對我說：”其實我也是愛你的，隻不過我們不能在一起。”因為我至少可以知道，我的愛不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碰到，一個電話也沒有。在這個城市的一整個春天裏，隻有不斷的雨陪伴著我。我隻是，一個人走在雨中，懷念過去的傻瓜。因為愛他，我必須離開他，因為愛他太深，所以我必須離他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