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是一個很普通的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曾是福州第二機床廠的職工,不過現在都下崗了,在私營企業裏混口飯吃而己。他去年從某職業大學畢業,學的也是機械專業,但至今還沒找到工作,就業似乎一年比一年難了,偏偏他就趕上了這個年頭。
周全長得眉清目秀,說他帥氣或氣宇軒昂的人也有,但不是往那兒一站就能吸引無數目光的人。由於家庭背景不好,學校不是名牌的,他的成績也一般般,他幾乎就沒有出過大風頭。他並不喜歡他的專業,他更喜歡書法、繪畫、文藝之類的東西,當年這個專業好象是他老爸的選的吧?無非想讓他一畢業就可以在機床廠有一份工作,一家三口在一塊上班,誰知還沒到他畢業,工廠就解散了。
若說周全還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經常做奇怪的夢,有時是屍橫遍地的古代戰場,有時是飛船如蝗蟲般穿梭的未來戰爭,有時則夢到神話傳說中的仙人,或是夢到自己成了武林高手,有一次甚至還夢到了外星人綁架他,把他的身體剖開了研究。
周全的夢所做的這些夢與平常做的夢不同,醒來後特別清晰,而且夢中的內容很有邏輯性和順序,有時還象電視劇一樣一集一集往下演,但卻與現實搭不上鉤,所以讓他覺得奇怪。他查過許多關於做夢的說法,無非說什麼大腦皮層活躍、自我組織白天活動的記憶片段;或說是前生的記憶,未來的預測;更有說是鬼神相擾、魂魄相侵之類,千奇百怪無所不有,但很少人有象他這樣醒來後清晰無比,而且還內容連續的夢。以前在大學時,每當他說起做夢,舍友就會笑他異想天開,神遊物外,而他的同桌祖平則總是說他夜裏會“元神出竊”。
祖平的爺爺據說是一個小道士,解放後不知什麼原因還俗了,娶妻生子,所以才有了祖平一家子。他們家現在雖然沒有人修道了,但祖平卻從他爺爺那兒聽來很多道教典故和術語,什麼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無神出竅之類的。周一覺得是他的同桌老是跟他講道教裏的各種神仙故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才導致了他做這許多怪夢。夢終歸是夢,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他本是個比較豁達的人,久而久之也習慣了,所以他並不是很放在心上。
但是這一次周一卻不能不緊張,因為他睜開眼晴時,發現至少有兩百隻以上眼睛驚訝地瞪著他,這些眼睛全部瞪大到了極限,眼晴所在的臉上是極度驚訝和不敢置信的表情,有的人嘴巴大得可以塞進拳頭,好象他們看到了一個八隻眼睛六個鼻子的怪物。
被這麼多眼睛這樣看著決對不舒服,而且是一群打扮古怪,呆立著不動的人。
周一極不自然地強笑一下,坐起身體,掃視了一眼,這才看出來這是一個很大的廳堂,大廳內有上百人,最前麵四人穿著黃色道袍,修飾著一些紅色花邊,披散長發,頭上綁著黃布條,黃布上畫著符籙;後麵的人也全是穿著類似道袍的衣服,顏色以褐、灰為主,修飾以黃色。
大廳四麵掛滿長條黃布,布上用朱砂畫了許多符文咒語,如同血淋淋的妖魔在張牙舞爪。他本來躺的地方是大堂內的供桌,後麵是點著香燭,整齊排著五個正方開的鬥,鬥內裝滿大米。另外還有一些饅頭、幹果之類的供品,一部份供品已經被他壓住了。一個薰得黑油油的古拙香爐上插著一柱香,冒出嫋嫋青煙,煙霧朦朧之後供著一尊神像,象是道教中的人物。
周一自我嘲笑了一下:又做夢了!不會是東漢末年的黃巾之亂吧?眼前這四人看起來還真有點象遊戲和電視劇中的張角、張梁和張寶。反正都是做夢而己,無所謂了,他反而輕鬆地笑起來。
大堂裏的人顯然是被嚇呆了,見他毫不在意的樣子,他們這才回過神來,紛紛跪下亂磕頭,並且七嘴八舌雜亂無章地叫起來,什麼老祖、神人之類,聲音雜吵而混亂,腔調極為怪異,周一不是很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你們都起來吧,不用這麼客氣,我隻是做夢到此一遊而己,馬上就要走了。”
前麵的一些人聽到他說的話,又是一片錯愕之色,那四個黃袍道者看起來身份最高,其中一人雙手向天喝了一聲:“肅靜!”眾人這才安靜下來,端端正正跪在下麵,以瞻仰的眼神望著周一。
那人約六十來歲,相豹還算端莊,清咳了一聲,才用很怪異的音調說:“閩南冶弟子洪濤、陰寧九、鄭易成、陸居波拜見神使,請神使訓導。”
周一還是沒聽懂他們的話,“特使?什麼特使?你們弄錯了,我不是什麼特使,去年剛大學畢業,現在工作還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