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這麼個問題,不過王院長自己作為醫院院長,這種人事上的小問題一般很少過問,也忽略了韓雪和鄭禿驢的關係,就沒當回事。這下鄭禿驢專門請他吃飯說這個事,王院長肯定是沒有不辦的道理,於是就顯得很無所謂的笑著應允說:“既然鄭主任您都說出來了,那肯定是沒問題嘛,小事一樁,我下午去醫院就給人事上打個招呼,小韓你下午就去找人事上就行了,讓給你把轉正手續一辦。不過說到這件事我可要多說小韓你兩句了啊,你說你是鄭主任介紹來醫院裏上班的,這麼點小事你直接找我說一聲就行了,肯定沒問題的嘛。總是麻煩人家鄭主任也不太好的嘛。”
韓雪偷偷瞄了一眼神氣熠熠的鄭禿驢,對王院長的“悉心教導”連連點頭。
“那就感謝老沈了,又麻煩你走了個後門。”鄭禿驢笑哈哈的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咂了咂嘴,又看上去有什麼心思似地哎了一聲。
王院長問他:“鄭主任,咋啦?您怎麼看上去還有什麼心思啊?什麼事能把您給難住呀?”
“哎!老沈,你是不知道啊,你在醫院還好一點啊,有什麼事自己做得了主啊,我雖說是建委主任,但這大大小小的事,不一定全部我都可以做的了主啊。”鄭禿驢歎氣說。
王院長訕笑:“鄭主任,此話怎講啊?”
鄭禿驢吸了一口煙說:“今年區裏將滻灞新區納入了城區發展規劃綱領裏,現在上麵讓我們建委專門配置一個主管滻灞新區城區規劃工作的規劃處副處長,現在這個人選不好確定啊。”
王院長嗬嗬說:“鄭主任,這還有什麼不好定的呢?您女兒茹茹不是在你們單位吧,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嘛。”
有了上次去黨校學習導致自己差點烏紗帽不報的前車之鑒,這一次鄭禿驢也不敢輕舉妄動,隨便就擬定人選了。“老沈你還是對我們這種政 府直屬單位不了解啊,建委的水深得很啊,你說能來建委上班的,不管大大小小,誰背後沒點關係呢。現在區裏分配了這麼個好的人員配置,對這個空缺虎視眈眈的人可不少呐,這還說真的把我給為難住了。”
王院長知道建委這種事業單位裏看上去表麵上風平浪靜,但隻要一有什麼好機會,明爭暗鬥勾心鬥角,暗潮洶湧,遠不是醫院裏所能比的。但他卻知道自顧中國官場有一個道理——上陣父子兵,老子當了大官,怎能落下子女呢。況且鄭禿驢已經把女兒安排進建委上班了,而且就在規劃處,這規劃處有個副處的配置空著,自然非鄭禿驢的女兒莫屬了,於是就說:“鄭主任,我對你們單位也不了解,但我覺得既然鄭主任您的女兒就在規劃處上班,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您總不會讓給別人吧?我要是您,我就直接提拔茹茹上來做副處長。我說句實在話鄭主任您可別生氣啊。”
“老沈,你說。”鄭禿驢嗬嗬說。
王院長抿了口茶水繼續道:“鄭主任,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說句實在話,你們單位的工作技術含量肯定是比不上我們醫院裏的,所以說您也就別顧慮提拔茹茹上去她應付不了,再說有您在,有啥事您在後麵給她撐著點,肯定沒啥問題的。”
鄭禿驢細細的思考了一會,覺得王院長說的挺對的。自己既然把女兒安插到建委來,就是想趁著他還能在位兩年,趁著手裏頭有權利,找點關係,將女兒給提上去。現在這個機會不能說是百年一遇,也起碼是五十年一遇,要不是借著區裏將滻灞區納入城區發展規劃綱領,組織上和人事上對建委的人員配置有專門指標要求,哪能說隨便就定一個副處長呢。
想了想,反正這個消息也是他前幾天才從人事廳朱廳長那裏得知的,具體的通知還沒收到,聽朱廳長說具體消息下來可能就到年初了,年關各單位都忙著開各種總結大會,做各種總結材料,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事的。所以鄭禿驢暫時也不想這事了,轉移話題笑嗬嗬的說:“老沈,那小韓轉正的問題就可多勞你費心了啊。”
王院長連連點頭,訕笑說:“鄭主任您就放心吧,小韓既然是您介紹來我們醫院的,轉正隻是您一句話的事,一會我回到單位就給人事處打個招呼,小韓到時候直接去人事處辦一下手續就行啦,沒問題的。”
鄭禿驢笑嗬嗬點點頭,扭過臉對韓雪說:“小韓,你看人家王院長對你的事這麼傷心,你怎麼也不敬王院長一杯呢?他可是你最大的領導啊,你不把王院長照顧好,你以後的人事升遷問題恐怕就沒那麼順當了噢。
在鄭禿驢的刻意提醒下,韓雪立刻就一邊拿了酒杯倒酒一邊笑盈盈說:“我怎麼這麼不長眼銫呢,王院長,謝謝你,來,我敬您一杯。”
看著推在自己麵前的酒杯,王院長說:“小韓,你看我和鄭主任都沒喝,我這下午還有個手術要做,不能喝酒的啊。”
鄭禿驢撮合說:“老沈,沒事的,一杯酒一點事都沒有的,你看小韓她也是第一次和你喝酒吧,你就給小姑娘一個麵子吧。”
在鄭禿驢的慫恿下,王院長才硬著頭皮端起酒杯,和韓雪舉過來的酒杯輕輕一碰,喝了一杯酒。
中午在這家老四川川菜館吃了頓簡餐,快到兩點的時候,老沈院長說病人的手術時間快到了,要告辭,鄭禿驢說:“那行,不能耽誤老沈的事了,那咱就走吧。”
三人起身,鄭禿驢叫來服務員大筆一揮,簽了單子和王院長就直接走出了飯店門。
正在這時候,葉南從一旁的七天連鎖酒店裏退了房出去,剛好結結實實和鄭禿驢碰了個正著。
鄭禿驢麵銫紅潤的問他:“葉南,中午沒休息啊?去哪裏啦?”
“買包煙。”葉南訕笑著連忙從兜裏掏出剛才從酒店旁的商店裏買來的紅塔山拆開,給鄭禿驢遞上了一支,“鄭主任抽煙,煙不好,別介意。”
鄭禿驢一看是紅塔山,就擺擺手冠冕堂皇地說:“你抽吧,我最近正戒煙著。”
葉南噢了一聲,心裏罵道,靠!嫌老子的煙檔次低就直說!自個點上,笑眯眯說:“鄭主任喝酒啦?”
“喝了一點,中午和隔壁王院長談了點工作上的事情。”鄭禿驢一邊走一邊說。
王院長?葉南朝不遠處看了一眼,就看見韓蕊的妹妹和醫院的院長並肩朝醫院走去。加之上午在鄭禿驢辦公室門口偷聽到的內容,差不多明白了。大概就是日了人家韓雪一次,就幫她出麵解決一些實際問題。不過在這個事情上葉南還挺佩服鄭禿驢的,起碼算有信用,不像區裏區裏沈玉成那個老家夥,兩麵三刀,明裏一套暗裏一套。
葉南哦了一聲,看他喝的有點飄,雖然神誌清醒,但走路稍微有點搖晃不定,這會正是下午上班高峰期,馬路上車水馬龍,於是就獻殷勤的攙住他,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將他扶著穿過馬路,一直扶到了辦公室坐下,倒了一杯茶後才離開了。若不是想讓鄭禿驢打消對自己因為董姐而產生的隔閡和暗中的不滿,葉南才懶得扶這麼一頭大肥豬走那麼遠的路。
從他辦公室裏出來,直大口的喘了好一會氣,才走下樓去了。
這一次鄭禿驢學乖了,把建委要配置規劃處副處長的事情隻給和單位毫不相關的王院長說了下,但卻忽略了自己那天在夏劍家裏和阿芳在床上幹那事的時候被阿芳套的說漏了嘴,夏劍是單位除過鄭禿驢本人外唯一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放在以往,夏劍這家夥肯定管不住嘴會把這個消息傳播出去,但自從去黨校學習了一次,他還真學了不少官場上為人處世的東西。這一次就把這個消息捂得很嚴實,誰也不告訴。中午吃飯完在單位的臨時宿舍裏休息的時候夏劍又在想這件事。想來想去覺得現在單位一直沒動靜,怕被別人把自己升遷的路子給斷了,中午一上班就來就直接來三樓找鄭禿驢,準備向他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看看鄭禿驢是什麼想法,實在不行就讓她老婆再次出麵。
葉南一走到三樓和二樓的樓梯拐角處,就和上來的夏劍迎麵碰上了。夏劍立刻敏感地問他:“葉南,去哪了?”
“鄭主任那。”葉南說。
“找鄭主任有事啊?”夏劍覺得自己在單位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葉南,這家夥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很敏感,聽說他剛去鄭禿驢那了,就顯得有點緊張。
“沒事,剛在門口碰見鄭主任了,喝的有點多,扶他去辦公室了。”葉南說,看夏劍有點奇怪,就繼續問:“夏處長要找鄭主任?”
夏劍這才鬆了一口氣,笑了笑說活:“有點工作上的事,想讓鄭主任指導一下。行了,沒事了,你趕緊下去上班吧。”說著就走上了三樓,直接去了鄭禿驢辦公室。
夏劍拍馬屁的功夫自從葉南來單位的第一天就領教過了,有事沒事總喜歡往領導辦公室跑,但每次都拍不到地方,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年來一直不受領導重視,沒什麼作為。但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是怎麼了,鄭禿驢對他倒是開始賞識和器重了起來。
回到二樓,經過藍處長辦公室的時候葉南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走上前去一邊敲門一邊叫她:“藍處長,藍處長……藍處長。”一連喊了三聲裏麵都沒人應答。
“藍處長不在,剛才有人來找過了。”鄭茹手裏攥了一團紙從辦公室裏出來說道,隨即轉身朝走廊一側的衛生間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