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有這樣一種風氣習慣,不論是什麼單位什麼部門,隻要是領導提出來的東西,從來不會有人投反對票。鄭禿驢這樣推薦了夏劍,會議室裏其他人就不好再說什麼了,隻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沒人直接站出來說什麼。
鄭禿驢轉著臉一邊觀察其他領導的反應,一邊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笑眯眯說:“大家沒人推薦嗎?沒其他人選的話那咱們民 主 一點投票決定吧。同意讓規劃處小夏去黨校學習的請舉手。”說著自己第一個舉起了手,用一種帶著命令的異樣目光看大家。
所有人麵麵相覷的遲疑了一會,幾個對這件事不痛不癢的部門領導緩緩的舉起了手。還有幾個對這個決定持有異議的部門領導看了看,遲疑了片刻,也跟著接二連三的低下頭來舉起了手。
跟著領導絕對不能投反對票,凡是涉及到打著民 主旗號的選 舉問題,最後看到場景一定是所有具有投票權的人不約而同的齊刷刷舉起手來表示讚同。這樣的場景是中國 官場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也是一道不成文的規矩。不一會會議室裏就齊刷刷的舉起了許多雙手,就連一直在一旁對這個決定極為不情願的馬德邦也硬著頭皮最後一個舉起了手,而整個會議室裏唯一一個沒有舉手的人就是藍眉。
鄭禿驢裝模作樣的數了數舉手的人數,然後笑嗬嗬地說:“好了。”大家就把手緩緩放下來。鄭禿驢用筆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一下舉手的人數,放下筆,十指相扣,笑嗬嗬說:“我大概數了一下,十八個人,除過藍處長一個人不同意外其他人都同意。藍處長有意見可以保留,不過咱們這也算是民 主選舉,我算了一下,十八個人,十七個人同意,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支持率,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馬德邦在一旁低著頭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本想想借著這件事進一步和董部長拉近關係,但這個意外的結果讓馬德邦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很是失望。隻是他不明白,就算鄭禿驢不讓葉南去,這個機會也不至於落到夏劍頭上啊,好歹他女兒也在單位上班,去黨校學習對年輕同誌來說何等重要,他也不會不知道輕重啊。
鄭禿驢打著民 主的旗號獨斷專行的內定了讓夏劍去黨校學習這件事,製造了一個眾望所歸的假象,一邊合上筆記本一邊笑嗬嗬地說:“好了,這個事就這麼決定了,散會吧。”說著起身拉開椅子就走了。
其他人跟著嘩啦啦的起身依次走出了辦公室,馬德邦在位子上坐了一會,等人全部走了,才起身走到了和他持有相同想法的藍眉旁邊,警惕的看了一眼會議室外,才小聲說:“小藍,我本來也是想推薦葉南的,但鄭主任那麼一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葉南不論是從工作能力還是從其他方麵來說都要比小夏強很多,是個可塑之才,這個機會按理說給他是最為合適不過的。”
藍眉剛才也在想這件事,有點想不明白鄭禿驢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決定。葉南不光工作能力出銫,還有董部長的關係,怎麼他卻有意把他排除掉了?除非是一來葉南沒給他表姐說這件事,二來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那畜生。
聽見馬德邦這麼說,藍眉揚起臉來衝他笑了笑,起身說:“馬副主任我先下樓去了。”說著就走出了會議室。
對於這個結果,馬德邦也不好意思給葉南通知。看藍眉走出了會議室,自己也就走出會議室,經過鄭禿驢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就聽見他在裏麵打電話,聲音高亢的笑著說:“妹子,會上研究決定了,確定了安排你們家夏劍去黨校學習,這下你滿意了吧?”
馬德邦聽見他在裏麵打的這個電話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從那次夏劍請客吃飯的時候馬德邦就發現在酒桌上鄭禿驢對夏劍那個容貌身材俱佳的老婆有點意思,沒想到這件事上就開始向夏劍傾斜了。
等鄭禿驢在裏麵打完電話後,馬德邦敲了幾下門,推開門笑著走了進去。
“老馬,有啥事啊?”鄭禿驢一邊放下手機一邊笑嗬嗬的問道,根本沒法發現現在用的這部手機是另一部同款式的手機。
“沒啥事,過來坐坐。”馬德邦說著在沙發上坐下來了。
鄭禿驢從桌上的煙盒裏拿了兩支煙,勾腰給他丟了一支過去,自己再點上一支,看馬德邦的樣子好像有什麼事要說,吸了一口煙就笑嗬嗬問:“老馬是不是有啥事想說啊?”
馬德邦愣了一下,嗬嗬說:“沒啥事,現在閑著就過來坐坐——噢,對了,鄭主任,這次去黨校學習的機會給小夏,葉南那邊肯定想不通,要是董部長問下來怎麼辦?”馬德邦希望自己搬出董部長來提醒他一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好讓自己能借著這件事向董部長邀功請賞。
“這個……”鄭禿驢吸了一口煙凝眉思索了片刻,繼續道:“董部長倒是給我打電話打過招呼,不過這事咱們建委內部的事情,你也知道,下麵人爭這個機會爭得頭破血流,我為什麼不讓茹茹去呢?就是她和葉南都是剛來上班時間不長,沒什麼工作經驗,如果安排他們去的話肯定大家都不福氣嘛,考慮到影響,從資曆上來講,小夏是最合適不過的,再說這個決定也是在會議上大家一起舉手表決的,是大家的意思,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啊,老馬你不是也舉手同意了嘛。”
雖然馬德邦知道這些話都是鄭禿驢自圓其說的借口,但說的冠冕堂皇天衣無縫,自己也沒什麼話可說,就強擠出一絲笑,吸著煙嗬嗬的點了點頭說:“鄭主任你說的也對,我就是怕董部長會因為這件事怪罪下來,對鄭主任你不太好。”
鄭禿驢嗬嗬的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董部長即便是怪罪下來那也沒辦法啊,讓小夏去黨校學習是建委開會研究過的,按製度和程序進行了民 主投票才決定的,也不是我和你就能說的算的,符合組織規定和製度,也沒有徇私舞弊什麼的,董部長她也會理解的嘛。”
馬德邦吸了一口煙強顏歡笑的哦了一聲,了解了他的想法後就說:“那行,鄭主任你忙吧,不打擾你了。”說著就站了起來。
“老馬不坐會啦?”鄭禿驢笑嗬嗬問。
“不坐了,回去看點資料還得整理一下,鄭主任你忙吧。”馬德邦笑了笑,就轉身走出了鄭禿驢的辦公室。
看著馬德邦離開的背影,鄭禿驢嘴角擠出一絲冷笑。他知道這家夥被自己壓在副主任的位子上五六年了,一直想坐上自己這個位子,想巴結上葉南,通過董以寧的關係在建委人事調動時好讓自己扶正,所以在一些事情上總是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針鋒相對。想跟我鬥,再過兩年吧!鄭禿驢冷笑著心說。
剛才打電話將會以決定的內容打電話告訴了夏劍的老婆,她就迫不及待的給夏劍發了一條信息說了這事。得知鄭禿驢在會以上已經明確了讓自己去黨校學習後夏劍簡直興奮的手舞足蹈,但是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必須得低調才行,不能太招搖了,所以就強忍著沒有把這個喜悅和人分享,比以往出奇意外的安靜,低著頭隻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而偷偷的笑。由於一旁的葉南也一直在想著手機中藍處長照片的事情,也有點心不在焉,根本沒察覺到其他人的動靜,所以這個上午辦公室裏就顯得特別安靜。
從會議室回來,藍眉坐在椅子上還在想開會定下來的事。夏劍在她手下幹了好幾年了,她對他是了解不過了,工作能力不怎麼出銫,倒是溜須拍馬的功一流。由於藍眉的性格原因,她平生最討厭那些沒什麼真本事,隻會拍馬屁的人,所以這些年夏劍在她手下一直得不到賞識。對於鄭禿驢這個決定,她絞盡腦汁想了整整一上午都沒明白。
中午在食堂吃飯完,夏劍就一個人早早溜了出去。而葉南也因為急於想看看手機上藍處長那些讓他很是憧憬的照片,一吃完飯就悄悄的溜進了辦公樓,上到二樓來到辦公室裏從裏麵反鎖上門,一邊走到位子坐下來一邊迫不及待的從褲兜裏掏出“換來”的手機,解了鎖,直接找到相冊打開,隻見一屏幕的縮略圖就現了出來。
他簡直驚呆了,屏幕的照片縮略圖上全都是藍處長的照片。葉南咽了一口口水,從第一張開始打開,一邊咕嚕咕嚕的吞著口水一邊仔細的一張一張的翻看這些照片。
葉南一邊撓有興致的欣賞手機上這幾十張藍處長神態嬌媚的照,一邊心想等下午一上班就去找藍處長,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在藍處長麵前抬起頭做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辦公室的門鎖動了幾下,傳來鄭茹的聲音:“誰在裏麵反鎖了門?開門。”
葉南這才連忙驚慌失措,迅速的將照片關掉,打了一個包發送到了自己的郵箱裏,從桌麵上將文件夾刪除,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發現快上班了,才故作鎮定的走上前去打開了門,笑嗬嗬地說:“這麼早就過來上班啊?”
“反鎖了門幹什麼?”鄭茹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一邊往進走一邊沒好氣地說。
“趴桌子上睡覺,怕人打擾嘛。”葉南笑嘿嘿地說。
鄭茹一邊朝自己的位子走一邊刻薄地說:“也不看看都幾點了,還睡覺!再說辦公室是睡覺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