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連忙起身抱著自己的彙總材料幾乎說小跑著去了主席台前。一走上前去,餘副區長就問:“葉南,手裏抱的什麼東西啊?”
“這是最近半個月我去檢查時發現的一些問題,做了個彙總。”葉南恭敬的答道,在這份彙總材料裏葉南已經為下一步的產業結構鏈調整埋下了伏筆。
“我看看你都發現了些什麼問題。”餘副區長一邊說一邊取出一支煙點上,吸了一口,將葉南遞給他的材料接住,認真的翻閱了起來。
葉南站在一邊一聲不做,等餘副區長的批示。
這餘副區長倒還真是認真,足足翻閱了好幾分鍾,幾乎可以說是一字不落的看了一遍這份彙總材料,然後輕放在桌上,彈了彈煙灰,有些意味深長的說:“葉南,你發現的問題不少啊,以前每次我問你們張書記城建工作搞的怎麼樣,特別是安全上的,她總是說好著呢,不讓區委領導擔心,你看你這一下子就發現了這麼多問題,區裏不擔心能行嗎?小夥子很有能力,既然發現了這麼多問題,下去就盡快落實整改。”
“我知道,餘副區長您放心,我會盡快督促他們整改的。”
“你說你是臨時代理科長?”
葉南輕笑說:“嗯,局領導讓我暫時先代理一下,等有合適的人選了就換掉。”在餘副區長麵前他是故意這樣說,後半句話沒有任何人給他說過。
“換掉?”餘副區長驚訝地說,當即拍板作出決定:“依我看你很合適!我今天就插手一下,給你們局領導電話說一下,就讓你當這個科長,我看你小夥子人又精明又能幹,在會議上提了一個相當有建設性的問題,沒有比你再合適不過的了。”
說是這樣說,但餘副區長並沒有立即就給辦事處去電話要求任命葉南為科長,拍板做了這個決定後又問起他在會上說的第二件事。
餘副區長吸了一口煙,微微凝氣眉頭,仔細的考慮著他的建議,想了好一陣子,說:“葉南,你的想法不錯,我下去好好考慮一下,和區委其他領導商量一下。”
眼看餘副區長的考慮了這麼一會,葉南心裏已經在暗自作樂,又和餘副區長聊了一下當前區裏城建工業上的一些問題,深入交流了一下看法,發現餘副區長的想法其實和他有著驚人的相似,隻是現在有這麼一個下級向他提出來了,可以說給了他對區裏城建產業進行大刀闊斧改革的動力。
從區裏開會回來後葉南就馬不停蹄的將自己的想法寫成了一份厚厚的材料,親自交到了餘副區長的手上。
與此同時餘副區長也關於此事與區委其他領導進行了交流,作為一個副區長,他的想法得到了區委領導的一直支持。於是餘副區長當即作出決定,開始準備對區裏的城建產業結構進行改革。
自顧以來,改革途中難免要有一些人需要作出犧牲,而在區裏即將要進行的城建產業改革中,耿虎就是第一個犧牲者,是區委區政府在這場改革中的第一個目標。
凡是區委一有什麼新動向,區裏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第一時間知道。關於這場改革的發起人,自然傳言中有了葉南的名字。當區裏就這個消息接到了書麵通知時,沈玉成將這個消息秘密通知了耿虎。
作為區裏響當當的人物,耿虎在得知自己的地塊要作為改製的犧牲品時自然是感到怒不可遏,電話叫來沈玉成詢問此事,態度也沒有以前對他那樣熱情了。
沈玉成知道耿虎作為區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旦激怒他,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於是將責任推到了葉南身上,說改製這件事是葉南向區委區政府提出來的。
耿虎一聽更是勃然大怒,拍了一把桌子惡狠狠的說:“這個小兔崽子,收了老子的錢還背地裏捅了老子一刀!想整老子替殷梅那個騷 報仇,哼!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
早就聽說過區裏這幾個搞地塊的老板沒有一個是正路上的人,無一例外都涉黑,但葉南並沒有放在心上,接下來自己的遭遇卻驗證了這些傳說。就在辦事處關於城建工業改革的這件事專門開了會的那個下午,葉南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麵包車突然攔在去路,橫在他麵前,從裏麵跳下來四個社會青年,各個凶神惡煞,手持鐵棍等凶器將他圍住一頓毒打,打完後其中一個光頭凶神惡煞的用鋼管指著他撂下一句:“我們老板讓我給你說一聲,你小子太囂張了!小心哪天橫屍街頭!”說完幾個人大搖大擺上了麵包車揚長而去。
葉南被打的頭破血流,頭一陣一陣發暈,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攔了一輛車去醫院縫了十幾針。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想到改製的事情給自己惹來了殺生之禍,讓他有點後悔不已。不過自己的想了一會,他又有了一個新想法,何不借自己被耿虎買凶打傷這件事給改革來個推波助瀾呢。於是他將自己受傷的事情以短信的形式發給了餘副區長,並且添油加醋的說耿虎放話要將改革派的領導一個一個收拾。
餘副區長收到他發來的信息時正在和區委其他幾個大領導商討這件事情,一知道葉南因為這件事被耿虎買凶打傷,簡直是勃然大怒,氣的“啪”一聲拍了一下桌子說:“這還翻了天了!耿虎一聽說自己地塊有可能被區政府收回竟然雇人將區裏的葉南打的住院了,這不得了了!還說要一個一個收拾咱們這些人,我就不信這些人還能在區裏目無王法了!”當即和區委幾個領導驅車前往區裏人民醫院看望受傷的葉南。
當葉南看到餘副區長帶領區委幾個領導前來醫院看望他時,簡直感到不可思議,喜出望外的從床上下來,頂著一頭白紗布走過去說:“餘副區長你們怎麼來啦?”隨即轉身搬了椅子讓他們坐。
餘副區長勸阻說:“葉南,你不忙,先說說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被打傷的?”
“下班後回家的路上,是耿虎叫人幹的。”葉南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委屈,一方麵這是覺得自己有點惹禍上身了,另一方麵是讓餘副區長明白,耿虎手下有一股黑惡勢力,讓餘副區長打心底裏決心要鏟除掉耿虎。
“這個耿虎也太氣焰囂張了,但是不能因為他的威脅減緩地塊工業改製的速度。葉南,你放心,我和區裏其他領導會為你做主,這段日子你就先好好養傷,我呢會給公安局通知一聲,在你改製完成之前貼身保護你的。”
“餘副區長,謝謝您這麼關心我,有您這些話我就放心多了,我一定不辜負餘副區長和區委其他領導們的栽培,一定堅決配合區委的決策,做好改製準備工作。”
餘副區長在葉南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把,說:“好好養傷,區裏的城建工業改製工作不能少了你,作為這個建議的提倡者,就連區委王書記知道後也高度的表揚了你的工作啊。”
葉南微笑著點點頭,聽餘副區長這麼說,心裏感覺美滋滋的,雖然頭上挨了鋼管縫了針,但換取了餘副區長的同情,加大了他堅決進行煤企改製的決心。
餘副區長詳細了詢問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隨即當場給公安局長去了一個電話,不到半個小時,分局專門派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幹警來醫院守護葉南,看來葉南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以後,餘副區長接了一個電話才從醫院離開了。
從醫院出來,餘副區長給張書記掛了一個電話,她便連夜八點多就趕來了醫院。走進病房裏的時候葉南正在拿著手機和殷梅發信息聊天,但並沒有告訴殷梅自己受傷的事。
看見張書記來了,葉南連忙合上手機,有點驚訝的從床上坐起來問她:“領導,您……您怎麼來了?”
張書記一看他頭上纏滿紗布,隻聽餘副區長說葉南住院了,具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既擔心又迷惑的走上前在床邊坐下來問他:“葉南,這是怎麼回事啊?還是餘副區長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了事住院,到底怎麼回事啊?”
“頭被打破了。”
“誰幹的?”張書記看見自己心愛的下屬受了傷,看上去有點義憤填膺的樣子。
“耿虎,他找人幹的。”葉南說著低下了頭。
張書記微微皺起娥眉,鏡片下的眸子顯得特別迷惑,問:“是他?他為什麼找人打你?”
“最近不是區委決定要對城建工業采取一係列的新措施嗎,因為他的工地剛出過事情,區委領導準備收回他的礦,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是我給區委提出來的建議,所以就……打了我。”
“這也太囂張了,我看他這件事再找我,我也不會給他麵子!”張書記氣呼呼的說,其實改製這件事情一傳出來,林德發那邊也有了風聲,前些天就給張書記打過電話,準備參與合並耿虎的地塊。張書記和林德發私交甚篤,更因為利益關係往來,也早點期盼區裏收了耿虎的礦,好讓林德發參與並購。
“領導,您可得小心一點,耿虎放出話來,讓對付他的領導一個個都不會好過的,您平時多留意一點,別一個人走。”葉南看似好意的忠告其實也是離間他們的關係。
“他敢!”張書記咬牙切齒說,“區裏裏還輪不到他耿虎一個暴發戶說的算呢!”
突然從病房裏的角落裏傳來一連串“咯咯”的笑聲,那笑聲如銀鈴一般,聽起來特別清脆悅耳。
張書記順著小聲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旁桌子邊站著一個穿著警服大約二十出頭的女警察,驚訝的問葉南:“葉南,她是誰呀?”
“噢,她是小趙,是餘副區長怕我再被耿虎找人報複,從公安局叫來暫時保護我的警察,嗬。”葉南解釋說。
張書記點了點頭,開玩笑說:“葉南,你現在可是在享受特殊待遇啊,而且還是個美女警察,應該會安下心來好好養傷吧?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