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宋玉輝走進了辦公室,見他們兩也都來了,扶了扶眼鏡,說:“都收到通知來了,我還怕你們沒收到綜合辦的通知呢。”
等宋玉輝坐下來了,葉南起身走到他的辦公桌前,說:“宋科長,給我請半天假吧。”
“請假?”宋玉輝抬頭驚訝的看著他,“你不知道今天省裏有可能要來煤炭局檢查嗎?”
“宋科長,我有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就給我請半天假吧。”葉南懇求說。
宋玉輝問:“什麼事?比省裏來檢查工作還要重要?”
“家裏有事,我……我媽突然生重病住院了……我得去醫院安排一下住院的事。”情急之下,他把自己已經去世好幾年的母親搬出來撒謊,心說,真是罪過,為了請個假,連我九泉之下的母親都不得安寧。
宋玉輝垂了一下眼瞼,抬眼說:“那你去個沈主任說一下,光我給你批還不行,你得給沈主任說一聲,他是分管咱們部門工作的領導,他要是答應了,那你就去吧。”
靠!又是這個王八蛋,他最不喜歡和那老家夥打交道了,自從後勤處出來後已經相安無事了,怎麼又要和那老王八蛋扯上關係了!
但是目前對葉南來說,讓白麗雪墮胎的事情重於泰山,他時刻也不想拖延,於是便硬著頭皮去走廊的另一頭,站到了沈玉成的辦公室門前,猶豫了片刻,敲起了門。
“請進!”沈玉成在裏麵應道。
葉南打開門進去,沈玉成正在飲水機上接水泡茶,扭頭看了一眼,見是他,端著茶杯轉過身,笑嗬嗬的問:“葉南怎麼來了?有什麼事?”
葉南開門見山的說:“沈主任,我想請半天假。”
“請假啊?”沈玉成端著茶杯走到辦公桌後坐在了老板椅上,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問:“為什麼請假呢?”
“有點事。”葉南說。
沈玉成說:“你不知道今天省裏要來檢查工作嗎?”說著放下杯子,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報紙打開來看了,反倒是一點也不著急。
“知道啊,這不是還不一定來嘛。”葉南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我就請半天。”
沈玉成低頭翻開報紙看著,頭也不抬的說:“葉南啊,你怎麼經常請假呢?”
這句話可讓葉南來氣了,心想,操!老子啥時候經常請假了?不就是在後勤處有幾次沒給胡處長打招呼去臨時給張書記幫忙嗎,於是急道:“領導,我啥時候經常請假了?”
沈玉成翻了一下報紙,抬起頭說:“你先別急,我記錯了,把小李記成你了。”說完又看起了報紙,好像有意在和葉南作對一樣。
你這老骨頭我看是故意的,李子菲是女的,老子是男的,你**的能記錯!
“領導,你到底是給請還是不給請?”葉南沉著冷靜地問他。
沈玉成抬起頭不緊不慢的說:“你看看,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沉不住氣吧,我沒說不給你請嘛。”
“那請還是不請?”葉南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沈玉成放下報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舔了一下肥厚的嘴唇,笑眯眯的說:“請是可以請,但是省裏今天很有可能要辦事處檢查工作,據我所了解到的情況啊,安全生產這一塊啊,要是來辦事處檢查,必定是要檢查的,你們生產科可是牽頭部門,你要是不在呢,恐怕有點不合適呀。”
葉南覺得他這分明是在刁難自己,沒時間跟他在這費口舌,浪費時間,於是幹脆直截了當的轉過身小聲嘟囔著:“老子沒時間跟你磨蹭!”說著走了出去。
“葉南!葉南!”沈玉成在後麵連叫了兩聲,沒叫住他,氣的在桌子上“啪”拍了一把,臉都氣綠了,同時因為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又拿他沒辦法。
葉南也知道,自己手裏有握著沈玉成的尾巴,就算他偶爾自作主張一次,那老家夥也不會拿自己怎麼樣的。隻是他知道身在這樣的單位,凡事得處處小心,步步為營,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還是不會和沈玉成這老王八蛋撕破臉皮的,隻要他手握他的把柄,同時又不公開這個醜聞,沈玉成還是會敬他幾分的,像請假這種芝麻粒大小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怎麼樣。
從沈玉成辦公室出來,他直接出了辦事處,沿街走出了一百多米,給白麗雪發了一條信息,問她在哪裏,說要陪她一起去醫院。
白麗雪回信息說她在家裏。
葉南說那在醫院門口會合吧!和她商量著去榆陽市第一人民醫院做人流手術。
順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葉南就直奔市第一人民醫院。下了車,在門口焦急的等待白麗雪,約莫過了二十多分鍾,白麗雪才從馬路對麵的公交車上下來。
葉南見她在馬路對麵了,衝她揮揮手,白麗雪看見他,芳心有點觸動,那麼俊朗高大的青年,和自己又有那樣的接觸,微微有點害羞的衝他笑著,低下頭快步的朝他走來了。
等她走上前來,葉南就迫不及待的問:“白姐,你真的懷孕了,沒騙我吧?”
“我……我是那麼無聊的人麼?”白麗雪抬起頭,杏目含著淺淺的埋怨,“你……你還不信我說的話麼?”
葉南看她的樣子好像有點生氣了,白麗雪在他印象中從來都是一個低聲下氣的樣子,這一下子看起來有點生氣,他還有點無所適從了,愣了一下,“嘿嘿”的笑著:“信……相信,那咱們進醫院去吧,我今天專門請假出來的,不能耽誤太長時間了。”
“我……我有點怕。”白麗雪輕輕垂下了頭,樣子看起來很緊張,雙手緊緊的攥住了衣角在揪扯。
“怕啥呢?”
葉南說著將手搭在了她的香肩上,輕輕的揉了兩下。
白麗雪唯唯諾諾的抬起頭,幽幽的瞅了一眼葉南,聲音很小的說:“我……我以前從來沒來醫院做……做過這個的。”她不好意思說人流二字,用這個代替了。
“沒事的,很快就會做完的。”葉南鼓勵她說,他想盡快讓白麗雪做掉孩子,以便消除自己的心頭大事。
白麗雪感覺很緊張,被她輕輕攬著香肩朝醫院裏走去,走著走著,將揪住衣角的一隻手慢慢伸過來,挽住了葉南的胳膊,倒是讓他還有點驚訝,她從來都是害怕在人麵前和他走得太近的,這下子還因為緊張主動挽住了他的胳膊。葉南左顧右盼了一下,想想也是在醫院裏,大家都在加班,見不到什麼熟人的,於是就將她朝自己身邊摟了一下。
白麗雪被他的舉動搞的芳心騷動了,斜著臉,偷偷揚起眼角看了一眼葉南,臉上浮起了一些羞澀的笑容,又低下了頭,任憑他將自己攬在身旁,跟著他走進了醫院裏去了。
來到醫院,葉南也是第一次帶女的來做這種手術,也是一頭霧水,像無頭蒼蠅一樣帶著白麗雪在醫院裏瞎撞,最後終於在門診樓三樓找到了人流科,葉南說:“白姐,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白麗雪仰著臉,神色看起來很緊張,又攥緊了衣角,幽幽的望著他,連呼吸都有點急促:“我……我怕。”
“不用怕,很快就出來了,我在外麵等你。”葉南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著安慰說。
白麗雪如上戰場一樣,心驚膽顫的看了他一下,硬著頭皮,鼓起勇氣,轉身惴惴不安的走進去了。
才進去沒一會,白麗雪又出來了,葉南驚訝地問:“白姐,這麼快就走完了?真是三分鍾都不到啊。”他一直看到那些“無痛三分鍾人流”的廣告,還以為做這個手術真隻要三分鍾呢,感覺這下真是心裏的一塊石頭落地了,渾身也不由自主的輕鬆了起來,就像如釋重負一樣。
誰知白麗雪卻說:“沒……醫生說先讓化驗血……再做……怎麼化驗血?”
葉南一聽,這麼麻煩,失落的輕歎了一口氣,帶上她又去化驗血,幹這個那個的,一個多小時就那麼浪費掉了,將一切程序走完了,和白麗雪到了人流科,醫生才開始給她做手術,將葉南請了出去。
在外麵等白麗雪做手術的時候,葉南突然接到了張書記的電話,電話一接通,張書記就質問他:“葉南,你太不像話了吧!省裏今天來人檢查工作!你怎麼能擅自離崗呢!”
操!又是沈玉成那老家夥在張書記麵前告的狀吧!於是幹脆來個移花接木,將責任推到了沈玉成頭上了:“張書記,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況且我也給沈主任請過假了呀,不算擅自離崗吧,嘿嘿……”說著他又使出了無賴本色,嬉皮笑臉起來。
“那……那老王還在我跟前說你沒經他同意就擅自離崗了?”張書記一時也有點愣,不知道該聽他們兩誰的了。
葉南說:“張書記,沈主任一直以來對我有成見,你又不是不知道嘛。”
“哎!這個老王,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這麼小心眼呢!行了,你辦完事早點回辦事處來!下午下班了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我想見一下你。”張書記吩咐說。
葉南心說,你不隻是想見我吧?一段時間沒單獨接觸一下,是有點寂寞了吧。於是鬼笑說:“張書記,我知道了,那你等我,下班了不見不散哦,我也說找個機會好好當麵感謝一下張書記調我去生產科的恩情呢,到時候見麵一定得要好好感謝一下您才行,嘿嘿……”
“嗬,又貧嘴……那我等你,先不說了,我還忙著。”張書記被他的甜言蜜語撩撥的已經心情有點急切起來了,掛了電話就感覺身體好像一下子爬上了千萬隻螞蟻,周身癢的難受。
葉南掛了電話,感覺自己最近的確是有點疏忽了張書記了,這可是他的大船和靠山啊,人家剛調任自己去了生產科,提拔之恩,無以報答,他隻能“以身相許”了。
約莫等了半個多小時,人流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探出頭,揮手示意他進去,葉南帶著好奇心,生平第一次走進了人流手術室。一進門,就聞見了濃重的消毒水氣味,掃了一周,見白麗雪虛弱的側過臉來望著他,臉上浮起了紅暈。
“幫她把褲子穿好,扶她下床,回去了讓她好好休息幾天。”醫生機械的吩咐說,走出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