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鄭媛媛的目光,高孝瓘側過臉來看她,“瓘瓘,你不會責怪我吧?”
“你是指什麼?”高孝瓘定睛地看著鄭媛媛。
高孝瓘是聰明的,他肯定知道自己指得是什麼。鄭媛媛也不說,隻是低著頭獨自想著什麼。
高孝瓘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並不會責怪誰。隻是一些事,的確是迫於無奈。他也知道鄭媛媛的心意。
看著高孝瓘如此,鄭媛媛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滋味,自從鄴宮夜宴回來之後,他歎息的時間變得多了起來。而她卻隻能看著,幫不上任何的忙。“要不,直接進宮麵聖,告訴陛下,你不會再管政事了。讓陛下放你一個清閑。然後我們離開這裏,去鄉間。在那裏種田,過平凡的生活。閑來無事時,我們去遊山玩水,看盡世間美好的風景,我們去看日出看日落,看那溪水從山間穿過……我們就這樣握著彼此的手走過生命中的每一天。”
鄭媛媛想得是美好的,她努力地描述著那美好的畫麵。高孝瓘安靜地聽著,如癡如醉。那樣的生活是多麼的美好,他也是無比的向往。如果有一天,他真能像這樣和眼前這個女人攜手走完這一生那該有多好。可是高緯同意嗎?這裏對他寄予厚望的人允許嗎?或許,生在這樣一個朝代裏,他是無奈的,他永遠都無法自自己安排自己的未來。
高孝瓘搖搖頭,自己斷不能那麼做。看來要他不過問國家事,漸漸淡出這樣一個殘酷的環境是不太可能了。那麼,他要今晚去見陛下嗎?
鄭媛媛明白,對於自己描繪的未來,高孝瓘是心動的。看得出來他在猶豫著。是的,她也是很猶豫的。可是她再也不想讓他去打什麼仗了。作為一個女人來講,雖然自己的男人為國出征是一件看起來很偉大的事情,可她不是偉大的人,不會偉大到次次都會支持自己的男人帶兵打仗。要知道,每一次的出兵她都擔心著高孝瓘會有去無回,那種日子太過煎熬了。她想要的隻是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這樣就足夠了。
“殿下,相願相大人求見。”家仆前來稟報。
“帶下大人到本王書房吧。”高孝瓘麵色有此些嚴肅。相願或許也已經知道了他目前的情況了,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有進宮參與朝會,宮裏發生的一些事,他也是清楚的。也許,相願可幫他想想怎麼辦,想著就往書房去了。完全不曾注意到鄭媛媛還跟在他的身後。
相願是什麼人?看瓘瓘的樣子,這個相願似乎與他關係非同一般。子汐也不曾提起過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高孝瓘推開書房的門時,
相願正負手身後,背對著房門。聽到開門的聲音,相願轉身過去,見到高孝瓘,便欲行禮。
“相願,這裏隻有我們兩人,你便不用多禮。”高孝瓘道,卻發現相願的目光移向了他身側。高孝瓘不自覺地轉臉。“媛媛!?”他驚訝著。一路上都想著和相願商量的事,忘記了鄭媛媛還跟在身邊的。
“相大人。”鄭媛媛大方地笑著與相願打招呼。
相願淡淡一笑:“早前便有聽說過側王妃為人和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相願說完,目光轉向了高孝瓘,現在有鄭媛媛在場,有些話他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對於這點,高孝瓘倒是顯得無所謂,鄭媛媛是自己的妻子,畢竟她也知道這事:“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媛媛不是外人。”
既然如此,相願也就直說了。“陛下要進軍陳朝的事,殿下已經知道了吧?”
相願說著,高孝瓘點頭:“宮裏已經來人通知本王,本王正在猶豫是否要進宮。”
說到這裏,相願大大的歎上一口氣,“看來,始終是躲不過啊。”若是一開始就像廣寧王那樣或許還行,可是現在……相願心中大大的搖頭。
既然相願都如是說了……恐怕……,高孝瓘眉頭緊鎖。
高孝瓘真是要帶兵去了陳朝嗎?一旁安靜聽著兩人談話的鄭媛媛退去了臉上的笑。
相願看看鄭媛媛,又看向高孝瓘,或許這一仗之後,陛下對蘭陵王的猜忌更甚了。這一點,相願不由地有些擔心起來。
從始至於終,鄭媛媛都隻是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雖然不多,可相願的話讓她意識到了什麼,她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既然躲不過,那麼就去麵對吧。逃避也許不是辦法。若時他能像以前那次的麵腫那樣,或許還能躲過,可是上天卻不會給他第二次這樣的機會了。
送走了相願,高孝瓘便換上了官服進宮去了。走的時候,鄭媛媛送他到的府門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似乎他這一去便不會再回來了一般。高孝瓘回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那個時候,鄭媛媛等他等到靠在床邊已經睡著了。他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將她小心地抱著,放在床上,隨後自己褪去了衣衫,躺到床上,抱著她睡去。
一大早,鄭媛媛醒來的時候,便沒有再見到高孝瓘,問了後珠兒,才知道,他竟真的帶著軍隊出征陳朝了。這一去,便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高孝瓘一去便是半年之久,這半年,王妃在生下了孩子以後,徹底瘋了,當初高孝瓘便有吩咐過,孩子一旦出生,便由鄭媛媛代為撫養。所以懷沙便帶著珠兒將孩子抱走交給了鄭媛媛,鄭媛兒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瘋掉的。本來鄭媛媛不想這麼做的,可是懷沙說,這是殿下的意思,鄭媛兒已經瘋了,便沒有能力再撫養自己的孩子。鄭媛媛便也不再說什麼。那以後,她便常常抱著孩子在王府門口等著,看著,對著懷裏的寶寶說著,念著高孝瓘。看得旁邊的人著實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