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明看到文馨的表情馬上接話:“我們觀光路過這裏,口幹了,借了點水解渴。”說著抬高自己的手,將他們的注意力轉到手裏的碗上。
年輕人笑著說:“到院子裏去吧,前麵就是我的家。”
遊明回頭看著文馨,她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她鼓足勇氣走過去,用手撫摩老者的拐杖,幾近哽咽問:“爺爺,您老了。”
老者踉蹌兩下,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是誰?你是誰?為什麼喊我爺爺?”
文馨貼近老者的耳朵:“您還記得那個不懂事的小火鳳嗎?”
老者發出輕微的呻吟聲:“孩子,是你嗎?你終於肯回來了。爺爺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老者用手抓住文馨的手放在胸口,看得出老者一直惦記著當年的小火鳳。
“你是火鳳,我們小時侯常在一起玩,我是醜妞,你不記得我了?”那個年輕的女人用驚奇的目光注視文馨,她說話間眼光裏閃動著友善。
“是嗎?你不說我都不敢認,你現在和小時侯的變化太大了。”文馨噙著淚水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老者就是當年的族長,歲月不饒人,他已滿鬢斑白,文馨攙扶他走進院子。
院子裏的布局基本上是按照當年的樣子重新蓋起來的,隻是物是人非。文馨靜靜的環視這裏,腦海裏不斷閃現兒時快樂的時光,她的目光移到了屋簷下,當年與阿媽分離的場麵又重新浮現在眼前,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老族長理解她的心思,淡然地說:“往事都已經過去了,看開點。這裏是我讓他們來住的,你父母的照片現在還擺在屋內的正堂上,我們一直記得他們。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學了新知識,掃除了四舊,族人們開始愧疚他們當年的行為,於是他們主動將你父母的墳地遷回了族地,還為他們立了石碑。倒是孩子你,這麼些年來渺無音訊,讓我們著實擔心。”
文馨漠然地看著前方,語氣平淡地說:“我過的很好,我的養父寧飛待我如己出,我這次回來是想看看父母的墳地,幫他們除除草,盡點孝心;也想告訴您,葉青阿姨沒有死,她還活著,而且和我的養父已和好如初。”
老族長身體微微顫了幾下,怔怔的坐在那裏沒有出聲。文馨慌忙靠上去心有餘悸的問:“爺爺,您沒事吧!”醜妞聽到文馨的話,也緊張的從堂屋跑出來,老族長這時才揮揮手:“我沒事,你們都忙去吧。”
他讓文馨重新坐下,深深吸口氣問:“她還好吧?”
“她吃了很多苦,她在母親臨終前知道您當年的良苦用心,她不再恨你,他們現在來到雲南。”
“雲南,我記得小青小時候就不是很喜歡這裏的氣候,經常哭鬧,找老中醫看過說是風濕,他們打算在雲南定居嗎?”老族長泰然自若的說,似乎話題裏的主人公並不是自己的女兒。
文馨的眼前又浮現出老族長哭泣時的背影,她理解眼前的這位老人,他表麵的平靜是想掩飾內心的悲涼,她沒有正麵回答老人的話。她走進堂屋看到側麵的牆上掛著父母的遺像,她輕輕撫摸玻璃框下他們臉龐的輪廓,用臉頰貼在冰冷的鏡框上,她的淚水順著相框輕輕滑落下來。老族長也顫顫巍巍的跟進來,她睜開朦朧的雙眼回頭注視老族長,她知道老族長還在期待自己的回答。她扶住老族長:“他們還沒有打算在雲南定居,是一次巧合讓他們獲悉女兒還活著的消息,於是他們趕來雲南想找到失散多年的骨肉。”
老族長的淚水悄悄的打在文馨的手上,她明白老族長的此時的心情。到老孤苦伶仃,雖說有人伺侯左右,但是心裏總是空洞的。孩子往往是老人古稀之年心裏唯一的牽掛,老族長又輕咳幾聲,醜妞從廚房端出兩杯茶和一杯清水:“來,離家這麼多年了,嚐嚐咱們家鄉的茶葉。”說著將茶水遞給文馨和遊明,按照當地的習俗,遊明現在的位置已經被冠上文馨未婚夫的名頭,他的心裏美滋滋的,文馨從字裏行間也感覺到這點,她沒有辯白。醜妞把清水放在老族長的手裏:“爺爺,該喝藥了。”醜妞的丈夫是外姓人,是招來的上門女婿,因為沒有住處,老族長收留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