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陣居然被人闖過了!
天木宗東峰的一間房屋內, 一排排金鈴劇烈搖動, 響聲不絕。傳中真人大吃了一驚, 擱下正煉製的丹藥, 快步朝外去。
一道長長的石階之後, 豎立著高大的白石山門, 門外便是無陣。
巨大的陣紋被金色光芒籠罩, 靈氣十分充盈。傳中真人卻發現那金光在微微閃動,仿佛被什麼力量震懾住,害怕了一般。
他倒吸口氣, 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青年。
那人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短發黑眸,其貌不揚, 個頭倒是頗高, 身體也很結實。
見他穿著一身天木宗外門弟子的棕布粗衣,傳真道人更大為震驚, 花白胡須在風中高高翹起, 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這這……這小小的外門弟子不但闖過無陣, 竟然還毫發無損?!
要知此陣自創立以來挑戰者無數, 至今無人能過。不要說外門弟子, 即便是修為高一些的, 照樣難在其中支撐數息,連他自己也不例外。
傳中真人稍定心神,剛要問一問他的來曆, 就聽那年輕人十分恭敬道:“弟子白遠, 向……向真人求問改變資質之法。”他老老實實地行禮,聲音明顯帶著緊張。
傳中真人聽了這話,立刻皺起眉頭。
修仙之人曆來最重資質,如果一開始就短別人一截,那後麵再如何努力,也難達到太高境界了。身為天木宗煉藥一脈的首座,他自然是精通各類草藥丹方,但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天資,也絕非易事。
不過天木宗選拔弟子向來苛刻,就算是外門弟子,也不會差到哪去。那麼這年輕人想改變資質的原因就隻有一個了——捱不住修煉艱苦,想投機取巧走捷徑!
傳中真人重重哼了一聲,冷道:“能闖過無陣的絕非泛泛之輩,你有如此根基,門中供應的靈丹靈草還會少嗎?小子,你未免太貪心了。”
傳中真人臉色發黑,眼睛眯成細細一條兒,不悅地睨著白遠。他原本壓製著的氣勢隨怒意釋放出來,強大的威壓瞬間朝周圍擴散,草木如被厲風吹過一般,紛紛向外倒伏。
白遠立刻感到胸口悶痛,身體晃了一下,仍低著頭道:“真人曾經說過,若有人能闖過無陣,就答應他一個請求的。”
傳中真人一愣,想起來確有此事。
當年他以為無人能破無陣,說這話時也帶了幾分玩笑之意,誰知道今天真有人闖陣來叫自己兌現承諾,還是這麼奇怪的要求。
真人抬眼瞄了瞄白遠,見他雙拳緊握,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來,顯然在苦苦抵抗威壓。但他腰身挺得筆直,毫不退縮,能有這個實力,也算同輩弟子中的翹楚了。
等等,不對!
傳中真人突然臉色一變,收起氣勢,身影一閃就來到百步之外。他兩指並起,朝白遠額中打入一道靈氣,白遠蹙眉仰頭,露出已蒙上一層青黑的臉孔,嘴邊也早淌下了鮮血。
“你這小子,都這樣了居然還不吭聲,不要命了?”錯估對方的實力,傳中真人也感到絲尷尬,老臉一紅,輕咳了兩聲。
下一刻,他突然“咦”了一聲,出手如電地扣住白遠雙手手腕,順手臂向上,越過肩膀摸他全身骨骼,眉頭越皺越緊。
怎麼,他竟然……!
傳中真人一臉錯愕,這弟子不但不是他所想的天縱奇才,反而骨骼僵硬,資質奇差,周身靈氣更是微不可見。
這種體質的人,根本不適合修仙,回家種地都更合適些,難怪要來求改變資質的方法。
得出結論的傳中真人惋惜搖頭,隨即想到,這人身上沒半點法器或血脈傳承護身,憑借這副肉體凡胎,竟成為闖過無陣的第一人?!
簡直匪夷所思。
“請真人賜給弟子……改變資質之法。”白遠擦掉嘴角血跡,略低下頭,額發擋住了雙眼。
所以傳中真人並沒看到,這個“老實巴交”的弟子眼裏湧動著一團烈火般熾熱的渴望,其中那幾分狷狂之色,更與他的恭謹語氣毫不相符。
片刻後,白遠終於支撐到極點,眼前一黑昏倒過去。傳中真人凝視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弟子,內心糾結不已。
不僅闖過無陣,還能在那樣的強者威壓下堅持不倒,這年輕人也真是不簡單了,可惜是個資質差的,不然……
傳中真人歎口氣,撫著胡須搖了搖頭。
以白遠眼下的情形,別說那改變資質的禁藥九死一生,就算僥幸活了下來,也要承受極大的痛苦,而對於資質的提升卻僅僅九牛一毛而已。
更有甚者,他每月服藥時都將忍受一次不亞於煉獄的折磨,從來沒人在服用那藥後熬過三年,還能繼續修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