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大媽說：“咱家有幾口人，這些小孩子們也知道？”
孫瑩說：“這些孩子們知道咱家的許多事情。包括您和我尹大伯穿的狐皮大衣，他們也知道。”
“奇了怪了，他們怎麼知道的？”尹大媽說。“哦，我明白了！這肯定是張場長對那位張隊長說的。”
午飯時楚娜說：“孫瑩、玉玲，張曉光那家夥給你們找什麼麻煩了沒有？”
“別提那張曉光了，他自己的麻煩就夠多的了！”孟玉玲說。“那家夥不好好勞動，三天兩頭請假，和一些男生往城裏跑。惹事生非亂打架，一次頭都被人家打破了。”
“和什麼人打架？”楚娜問。
“和其他學校的知青。”孫瑩說。“聽說都是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吃飯為搶占個凳子，走路為讓個道兒。這家夥被打破頭吃了虧，回去聯係了一大幫男生，準備去報複人家。幸虧徐書記知道了這事，派民兵給攔住了。”
“這個惹事精，成了個痞子小混混。”誌遠說。“張曉光的情況，我已經和徐書記、張隊長他們說了。所以你們兩個可以放心，他不敢對你們怎麼樣。”
孫瑩說：“有一天我們正在上課，張曉光和幾個男生跑到學校。他們從窗外往教室裏看，怪聲怪氣大呼小叫。後來被大隊嚴重警告，再沒到過學校。”
楚娜說：“這個壞東西，他是想給你們使壞，以後千萬別搭理他。”
孫瑩說：“在他的眼裏，我倆兒就是階級敵人。每次在村裏相遇，他都惡狠狠地瞪我們幾眼。”
孟玉玲說：“以前這家夥嘻嘻哈哈的，看不出來有這麼壞。運動來了以後，這家夥突然變了，那次竟當眾羞辱我們這些出身不好的同學。以前我還經常給他輔導功課呢，現在想起來真後悔。”
尹大媽說：“你們那些同學下地裏去勞動，能受了那個苦嗎？”
“幹媽，那些同學們真夠可憐的！”孫瑩說。“天寒地凍的，照樣天天出工。許多同學的手和腳，都被凍裂了，疼痛難忍。一些男生的棉衣紐扣掉了，就用根麻繩攔腰一綁。”
尹大媽鼻子一酸眼淚下來了，說：“可憐的孩子們，以後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大年三十晚上，楚娜生下兩個男嬰。護士微笑著出來，向大家報告了這個消息。守候在走廊裏的尹書記、尹大媽、誌遠、安教授、張場長、孫瑩、孟玉玲、韓秀蘭和梅雪芳齊聲歡呼起來。
安教授說：“唐教授，給兩個孩子起好了名字沒有？”
誌遠說：“我和楚娜商量好了。如果都是男孩子，就叫啟平、啟安。”
尹大媽笑嗬嗬地說：“平平、安安，這名兒好聽又吉祥，我喜歡！”
安教授說：“這名兒不但好聽吉祥，更是寄寓著人們的期盼和希望呢！”
產房的門開了，護士推著楚娜走出來，大家圍了上去。楚娜睜大眼睛，在人群中搜尋著誌遠。誌遠急忙上前俯身吻了楚娜，楚娜疲憊地笑了。
孟玉玲和韓秀蘭回家，給楚娜煮了掛麵。然後領大家到嬰兒室的大玻璃窗前，讓護士把兩個小寶寶抱過來大家看。
尹大媽說：“看看這兩個孩子，一個有些像楚校長，一個有些像顏青，大家說是不是？”
張場長說：“老嫂子，你說得對極了，真的很像呢！”
尹大媽擦擦眼淚說：“娜娜生雙胞胎，不是無緣無故的。楚校長和顏青不舍這個家，趕在大年三十回家，和大家團聚來了！”
“老婆子，瞧你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尹書記說。“我這個無神論者，都被你說得有些動搖了。”
安教授說：“鬼神之事，人們各執一詞難有定論。自古都說每當改朝換代，日落時則雄雞齊鳴。國民黨敗退台灣前，確實發生了這一現象。陝西周公廟有個潤德泉，聖賢在朝政治清明，則泉水湧流，反之則泉水幹涸。自古以來，曆朝曆代屢試不爽。一味的迷信是不明智的，然而有一些事情，還有待考證。”
張場長說：“安教授說得有道理，我讚同。”
啟平、啟安的降生，給一家人帶來了歡樂和忙碌。尹大媽白天晚上陪伴著楚娜，幫楚娜照看兩個孩子。誌遠每天很早就起床，先洗夜裏積攢下的兩大盆尿布。然後把這些五顏六色的尿布，掛在鐵絲上用夾子固定住。晨風中，兩個小院裏滿是隨風飄動的尿布，如一麵麵小彩旗。早餐後又急忙提著菜籃子，去菜鋪買菜。殷書記則不慌不忙的掃院子，給雞喂食添水。
中午下了班，誌遠先去看望楚娜和兩個孩子。嬰兒床裏，啟平、啟安睡得正香。
楚娜說：“親愛的，看看這兩個小農場主，每天都有變化呢！”
“小農場主們，你們好！”誌遠笑著輕聲說。“將來啟平、啟安長大了，我希望他們能有機會去大洋彼岸，接受良好的教育。”
楚娜說：“親愛的，你說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八成會有。因為閉關鎖國的狀況，不可能長久維持。我還希望我倆兒的晚年，能在我們的農場度過。那裏氣候適宜風景秀麗，在那座有中世紀風格的城堡裏，我們可以過悠閑的中世紀式的貴族生活。”
“啟平、啟安將來幹什麼？不能都當農場主吧？”
“當然不，而且都不當農場主。我希望他們能承擔起家族的重任。二十世紀，是人類社會科學技術大爆發的時代，必然有許多全新的行業興起。啟平、啟安生逢其時，我們又有雄厚的資本。希望他們能大有作為，創立起家族企業的王國。”
“我們家能有這樣的發展機會，太令人激動了！啟平、啟安，聽見你爹說的話了嗎？快些長大吧！媽媽會為你們多生幾個小弟妹，給你們當助手的。”
“我們兩個，以後就等著當祖爺爺祖奶奶吧。”誌遠笑著說。“我們兩人的畫像，將掛在城堡巨大客廳的牆壁上，供後代瞻仰。我們要給子孫留下遺訓，企業永遠歸家族所有。家族成員享有股份，所持股份隻能轉讓給本家族的人。企業設立家族基金，援助家族遇到困境的成員。農場和城堡，是家族聚會和休假的地方。”
“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家族企業！你為咱們的後代，想得真周到。”楚娜說著笑了。
“什麼事說得這麼高興？”尹大媽撩起門簾進來，微笑著小聲說。“我在這裏照看著，你們兩個去吃飯吧。”